\"你这是要把自己焊在抢救室？\"楚鹏飞把造影报告摔在钢化玻璃上，监护仪的蓝光在他脸上割出锐利线条，\"看看这个患者，心脏三支病变加弥漫性小血管堵塞，你打算用绣花针疏通蚂蚁洞？这已经根本不可能了。放弃吧。\"
岳阳的指尖在全息血管模型里穿行，0.8毫米的介入导管在投影中像条银鳞小蛇：\"去年双大天工集团展示的纳米机器人......\"
\"30万元一针，患者家属已经直接拒绝了啊。这个东西，要是价格不降下来的话，只能在实验室吃灰呢！小动脉堵塞的问题，不是那么快能够解决的，归根结底，还是要靠手术啊。\"
“不过，要是当年有这个纳米机器人就好了。”楚鹏飞主任突然扯开铅衣，从铅衣里面口袋掏出一张照片，\"知道这个怎么来的？这是我的弟弟，十年前，全身小动脉像撒了芝麻盐——最后死的时候，连脚趾头都是紫的！\"
“对不起，引起你的伤心事了。”
“已经过去了。但是，也是过不去了。当年，我爸问我，你学了这么多年医学，做了这么多年的主任，连自己弟弟都救不回来，有什么用……”
岳阳面前的血管模型泛起血红：\"如果采用梯度式药物洗脱支架......\"
\"治标不治本！\"楚鹏飞的拳头砸向虚拟投影，数据流在他指缝间崩散，\"你就算把支架雕出花来，能塞进0.5毫米的血管？\"
心脏里装着 5 个支架的那位患者的病例，如同一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岳阳的心头，也在他的心中种下了一颗专注心脑血管方向的种子。这段时间，岳阳一直找楚鹏飞主任学习血管介入手术。
没有想到，楚鹏飞主任还有这样子的故事，难怪他对介入手术如此执着，哪怕有更好的发展，都没有离开过急诊科。
不过，岳阳暂时也没有办法，只能转移话题。
“楚主任，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心脑血管疾病的危害实在太大了，特别是血管斑块，一旦出现了，就绝对不能消融。就像隐藏在人体内部的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爆发，夺走患者的生命。”
岳阳的声音中透着忧虑，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楚鹏飞对面，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不自觉地比划着，“尤其是心脑血管梗塞，介入医疗虽然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展，但我觉得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楚鹏飞主任点了点头，目光中流露出认可，他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没错，现在介入医疗对于心脑血管梗塞的治疗，确实起到了关键作用。就拿急性心肌梗死来说，通过介入手术快速开通堵塞的血管，能够大大提高患者的生存率，就像在生死边缘拉回患者的一只手。”
他顿了顿，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不过，你也知道，在管径 1mm 以下的小动脉治疗上，我们依旧面临着巨大的困境。那些广泛性小动脉堵塞的患者，往往因为缺乏有效的治疗手段，只能在绝望中等待生命的消逝，我们却无能为力，这就像面对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岳阳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他紧握着拳头，仿佛要将心中的决心传递出去：“我知道难度很大，但正因为如此，才更值得我们去攻克。我想深入研究小动脉的介入手术，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们也要为患者争取。”
楚鹏飞主任看着岳阳坚定的模样，心中满是欣慰：“好，我支持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咱们一起努力。”
在岳阳那略显狭小却整洁有序的诊室内，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斑驳地洒在地面上，给这场即将上演的较量添上了一抹微妙的光影。郑麦粿缓缓地将那张散发着金属光泽的黑卡推向岳阳，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这是辉耀研究所的专属通行证，它代表的不仅仅是一张卡片，而是通往医学最前沿的钥匙……”
自那次从岳阳奇迹般的手术现场返回辉耀公司总部后，郑麦粿就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极力渲染着岳阳那近乎神话般的医术。他的手势夸张，眼神闪烁，将岳阳如何在短短两小时内将一个看似无法挽回的粉碎性骨折病例化腐朽为神奇的过程，描绘得如同好莱坞大片般惊心动魄。总部的高层们听得瞠目结舌，仿佛亲眼见证了医学史上的奇迹。于是，辉耀的策略悄然转变，从原先的强硬招募转变为更为隐晦的诱饵铺设。
这一天，郑麦粿带领着精心挑选的团队，再次踏入双大附一医院的大门，心中满是对即将展开的新一轮“心理战”的期待。他们在医院的休息室找到了岳阳，郑麦粿的笑容如同冬日里难得的阳光，温暖而又狡黠：“岳医生，真是久违了啊，我们这次可是带着满满的诚意和惊喜前来的。”
随着他的一挥手，手下迅速呈上一份装帧考究、厚度可观的文件。来之前，郑麦粿已经费尽唇舌，说服了高层给予岳阳前所未有的优厚条件，他自信满满地认为，这样的诱惑无人能挡。
“这是一份精心为您准备的合作协议草案，只要您愿意携手辉耀，我们将为您提供全球顶尖的医疗器械研发平台，让您的医术如虎添翼，不仅在国内扬名立万，更能在国际舞台上绽放光彩，成为医学史上的一段传奇。”
岳阳轻轻一笑，眼神中却满是轻蔑：“辉耀研究所，能研发出R1胸外按压装置那样的救命神器吗？”
郑麦粿一愣，随即拍着胸脯保证：“我们公司拥有全球最优的研究条件，至于待遇嘛，您的年薪将在双大附一的基础上，再添两个零。”
岳阳挑眉，似笑非笑：“你确定？是在我现有的收入上加上两个零？”
郑麦粿咬了咬牙，狠下心来：“当然，只要是您正规渠道的收入，我们都将翻倍再翻倍。”
岳阳打开手机短信，故意将屏幕上显示的“元”月收入展示给郑麦粿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郑麦粿一时语塞，脸色微变。
岳阳随意翻阅着手中的文件，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郑总，您的条件听起来确实很吸引人，但我想知道，世间从无免费的午餐，辉耀到底想要什么？”
郑麦粿尴尬地干笑两声，急忙解释：“岳医生，您误会了，我们只是希望能与您共同推动医学进步，当然，作为回报，我们也希望能分享您研发成果的权益。”
岳阳轻轻摇头，将文件放回桌上：“郑总，医学是救死扶伤的神圣事业，而非商业交易的筹码。这样的合作，我怕是难以接受。”
见岳阳态度坚决，郑麦粿的脸色变得阴沉，但很快又恢复了职业性的笑容：“岳医生，先别急着拒绝。除了医术上的支持，我们还准备了丰厚的金钱回报。只要您点头，这张卡里的一亿资金，即刻归您所有。”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卡，静静地放在桌上，眼神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不过，关于那个药品……”他眨了眨眼，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
岳阳瞥了一眼那张银行卡，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郑总，您觉得我是那种为了金钱就可以出卖原则的人吗？收起您的这些手段吧，我对这些毫无兴趣。”
郑麦粿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但很快又被笑容所掩盖：“岳医生，您真是太固执了。不过，我们还有一份特别的礼物送给您。”
随着他的一挥手，一位身着性感连衣裙的美女缓缓步入诊室，她身材高挑，面容姣好，每一步都散发着诱人的魅力。她走到岳阳身边，突然一个踉跄，倒进岳阳怀里，领口滑落，露出锁骨处的玫瑰纹身，声音娇弱：“岳医生，只要您能加入辉耀，我就是您的了。哎呀，突然觉得胸口好闷……”
岳阳从容不迫，听诊器不知何时已贴上了她的胸口，声音冷静而专业：“二尖瓣脱垂伴轻度反流，建议减少使用催情香水，能减轻心悸症状。”
郑麦粿还想再说什么，这时，他的手下突然凑近耳边低语，郑麦粿的脸色瞬间由阴转晴：“岳医生，先别急着生气。我们还知道您对肝脏手术颇有研究，正好，国际知名的东京大学井田医生正在穗城游学，我们可以安排您成为他的助手，这可是无数医生梦寐以求的机会。”
岳阳听到“井田医生”这个名字，心中微动，表面却不动声色。郑麦粿沉浸在自己的说辞中，没有注意到岳阳微妙的表情变化：“井田医生在肝脏手术领域的造诣极深，他的经验和技巧定能让您受益匪浅。只要您点头，这个机会就是您的囊中之物。”
正当郑麦粿讲得眉飞色舞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门口。岳阳抬头，与井田医生的目光相遇，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井田，今天的猪肝切完了吗？”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诊室内的气氛瞬间凝固。郑麦粿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睛瞪得滚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井田医生也面露尴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岳医生，您就别打趣我了。”
原来，这段时间井田医生一直在向岳阳的学生林文斌学习丁氏肝脏劈裂术，对岳阳的医术敬佩得五体投地。
郑麦粿一脸茫然，岳阳看着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郑总，看来您的情报工作做得还不够到位啊。井田医生现在是我的学生的学生，您还想用他来吸引我？”
郑麦粿的脸色涨得通红，狠狠地瞪了手下一眼，最终只能带着满腔的挫败感，灰溜溜地离开了诊室。
经历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后，岳阳更加坚定了自己研究小动脉介入手术的决心。他主动来到儿科一科，找到了任萱医生。任萱看到岳阳，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但很快又变得有些紧张。她微微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岳阳，你是不是跟天极集团的白文洁有什么故事啊？”
岳阳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他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你别瞎想。我和她只是工作上的合作关系。”
听到岳阳的否定，任萱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开心得像个孩子，眼睛弯成了月牙：“真的吗？那太好了。”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低下头，脸颊微微泛红。
岳阳看着任萱可爱的模样，心中也涌起一股暖流：“任萱，我来找你，是想和你探讨一下儿科小动脉的问题。我想研究小动脉的介入手术，你在儿科经验丰富，肯定能给我很多帮助。”
任萱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兴奋：“当然可以啊，我很乐意帮忙。其实儿科的小动脉问题更加复杂，很多孩子因为小动脉堵塞，生命受到了严重威胁，我们却没有很好的办法。如果我们能一起攻克这个难题，那该多好啊。”
儿科监护室的夜灯像流淌的蜂蜜。任萱踮脚偷看岳阳的平板时，发梢扫过他耳后的手术刀疤：\"又在研究怎么给小血管绣花？\"
\"确切说是给蚂蚁戴戒指。\"岳阳突然翻转屏幕，3d心脏模型炸成漫天星斗。
保温箱里早产儿的血氧突然暴跌，岳阳的瞳孔在监护仪红光中收缩成针尖：\"广泛性肺小动脉痉挛！准备吸入性No......\"
\"用这个。\"任萱突然亮出微型雾化器，纳米颗粒在灯光下泛着珍珠光泽，\"上次你说需要靶向载药系统，我拿美容院的玻尿酸仪改的。\"
当血氧曲线重新跃动时，岳阳的口罩突然鼓起可疑的弧度。任萱的护目镜映出他憋笑的脸：\"笑屁！我这叫临床转化......\" 话没说完就被婴儿的啼哭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