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苦哈哈地求情:
“我那公爹临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家里的后人,可现在……”
叶弘运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只慢悠悠说:“白梨现在过得挺好的啊,白公九泉之下也该放心了。”
王芳急了:“……我公爹除了白梨,还有两个孙子呢。而且白梨只能算外孙女,我两个孩子才算正儿八经的孙子呢。他们俩现在可没白梨这么光鲜啊,我那公爹九泉之下,哪能安心?”
秘书和两个警卫员交换了个眼色,面露厌恶。
这妇女脸皮还挺厚。
非要这么算,白梨才算白朴园正经血脉,你生的两个,和白家有什么关系?
叶弘运眼底也泛起凉薄,却还是耐住性子:“听你的意思,你家儿女是遇到什么事了?”
王芳见叶弘运主动问,也就腆着脸,不客气了:
“我闺女读的师范中专,又漂亮又懂事,文文静静,马上就要毕业了,面临分配,家里有关系的同学,都分到了好单位,只有我闺女,哎,到现在还没个好去处。还请叶部长多关照一下。”
“还有我儿子, 好好一个大小伙子,前途无限,就因为一时冲动,判了好几年的刑……冤啊!年轻人哪能不犯错啊!判这么重,我儿子以后可怎么活啊!叶部长,您可得帮帮我儿子啊!至少也得减个刑啊!”
叶弘运上次在邢家和白梨遇见后,又找秘书去探听过白家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笑意更加冷清。
王芳见叶弘运在笑,只觉得他对自己态度还不错,心里更喜,堂堂高官对自己这么和蔼,还有啥客气的?!
一定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她心一横,又贪心地补充:
“……还有我男人,也冤得很,被镇上一个寡妇缠上了,那不要脸的贱人和她儿子合谋敲诈咱们,让我男人赔钱……弄得咱们夫妻到现在只能在外面躲着。咱也不求别的,就求叶部长帮咱们家解决这些问题。”
秘书见她把部长当成了菩萨,不要脸地抛出这么多问题,气笑,正要呵斥,却见叶弘运手一抬,示意无碍,看向王芳:
“你家的事,我也听说过。但我听说的版本可不是你说的这样。”
王芳脸色一变。
“你男人是和人家寡妇搞破鞋,你跑去把那寡妇打了一顿,害人家自杀,人家儿子才跟你们耗上了。你们夫妻,可不冤。”
“你那女儿,抢了梨丫头的未婚夫,还和那男同志在祠堂通奸,在全镇子传得沸沸扬扬,可不是你口里说的文静懂事啊。这种人,能当老师,我都怕影响了祖国下一代的花朵,还想分配去什么好学校?”
“至于你那儿子,就更不是东西,打得亲舅舅成了傻子,别说坐牢,我看枪毙都是应该的。”
王芳脸都白了,再听到‘枪毙’两个字,更是一个寒颤,哪里想到叶弘运把自己家的事摸了个门儿清!
白梨,对,一定是这贱人在叶弘运面前乱说的!
她余光狠瞪一眼白梨,一捏大腿肉,放声哭起来:“叶部长……就算我们有错,我们也是白朴园的后人,您得帮帮咱们啊,要不然我公爹在天之灵都怕是不得安宁啊——”
话还没说完,叶弘运更是冷笑:
“你们算什么后人?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非但不是后人,你们怎么对待白家真正的后人,心里没数?”
王芳哭声一止,还要狡辩,宋清如已经上前将她一拉,咬牙斥了一句:“你有病啊?还要闹?”
“宋校长我……”
“快下去!”
王芳哭丧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宋清如回来,赔笑脸:“叶部长,抱歉,她刚来,没家教,惊扰了您。”
“惊扰了我没关系,就怕这种人留在邢家,会影响了你们邢家的声誉。”
叶弘运这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
邢泽勋脸色沉下去,看一眼妻子,立刻就下了保证:“放心,老部长。这事我会处理。”
吃完饭,叶弘运坐了会儿,和邢泽勋聊了会江钢的发展就告辞了。
宋清如一送完客就把王芳叫了过来,将一个红包推过去:
“这是给你这个月的工资,外加一点补偿,做完这个月,就走吧。”
王芳一惊:“宋校长,我……我这是做错啥了?”
“做错什么你心里没数,还用我说?”
王芳吸了口凉气,哭哼哼:“宋校长,我这也是为了我的子女和那口子啊……”
宋清如烦躁地打断:“你要是低调点儿,还能留下来,现在好,跑去找叶部长要好处……你当叶部长是傻子啊?人家罩着白梨,那是因为白梨是他恩人的亲外孙女!你当你是谁啊,也跑去求好处?你没点儿自知之明吗?行了行了, 邢家是留不得你了。总之,月底你就走人吧。”
王芳知道没转圜余地了,满肚子怨气又怪在白梨头上,恨不得撕碎了白梨那小蹄子。
白梨也没顾得上看王芳的笑话,送完叶弘运进屋后,看见邢烈上楼,赶紧跟上去。
邢烈听后面轻巧的步子跟着自己,也懒得做声,直到走到自己房间,才停下来,没回头:
“回自己房间去。”
话音甫落,一股芳香气息扑过来,一双纤软软的手臂把他窄腰抱得紧紧。
“你到底还要气多久,气久了对身体不好。”
每个字都软软娇娇,像沾着糖丝子,尾音颤巍巍的。
他心脏被什么撞了一下,有什么地方差点塌陷了下去,不到片刻,镇静下来,将她手腕一捉,拉起来,却发现她抱得恁紧,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他眉一沉,加了力气将她扯开。
她踉跄后退几步,撞到了走廊墙壁上,小脸儿顿时疼得变了色,搓了搓撞疼的手肘,咬咬柔嫩的唇:“疼。”
他心脏又被什么捏了一下,旋即,浓眉狠狠沉下来:“别装了行吗。”
她是真的疼,没装,却也知道,她就算是真的,现在在他看来也像是演戏。
她越是可怜巴巴,落在他眼里越是居心叵测,装模作样。
她本来疼出来的眼泪,一下子狠狠吞回去,不敢哭了,也不敢委屈喊疼了。
他看见她一双眸子包着泪水汪汪的样子,眼瞳一沉,没来由烦躁得很,咒了一声”操”,没进房间了,朝楼梯那边走去。
白梨看他要走,吸了吸眼泪,不能让他走,他要是就这么走了,又不知道几时才能看见他了。
脑子里只盘旋着一句话:一定要把他哄回来。
她顾不得别的就追过去,从背后狠狠抱住他腰:“你别走。我们把话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