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龙丽帆睡到九点多才起。
撇了一眼两边的小院都还没有动静,看来胡丽丽和江念安都还没醒。昨天见到的事儿对她们来说实在太过震惊,得需要时间缓缓。
于是开始做起属于自己的早饭!
周家!!!
周虎属于横死,按照当地的习俗是不能摆灵的。一大早周会记便带着同姓之人在大山上挖了坑将其安葬。
然而,当周虎下葬后不久,周啊婆带着小儿子儿媳找了过来。指着陈英就是一通臭骂,更是扬言这房子是他大儿子留下的,如今儿子死了理应由她继承,还要把陈英母女赶出去。
当有人通知大队长时,他已经麻了,放假就两天他感觉比上工还疲惫。
累了,毁灭吧!
大队长真的不想再掺和周虎家的事了,但他能有什么办法。身为大队长这是他的职责,于情于理都应该过去看看。
当村里再度传来看热闹的声音时,龙丽帆一时间竟然打了个寒颤,这样的热闹她是真的不想再凑过去了。
倒是胡丽丽听到后,又来了精神,仿佛是找到了下乡的乐趣,迫不及待想去。
刚才她们那边正在做饭,听到这个消息竟是连饭都不做了。
“丽帆,我们一起去吧!”望着胡丽丽那近乎祈求般的眼神,龙丽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
没办法,谁让胡丽丽昨天不仅准备让她的儿子给自己养老,更是连她的身后事都安排好了。
啊!呸呸呸。
我怎么能这么想呢,我还这么年轻。算了,就当去看看热闹,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
这次只有她们5人,杨家姐妹不在。作为村医,杨知青是不放假的,毕竟放假的时候社员们来看病的更多,平时上工根本就没时间。
杨丽娟不想一个人面对老知青们阴阳怪气的脸孔,故而一早就陪着表姐去了村医疗室。
昨晚她们就将自己床铺搬到了隔壁,同住的几位女知青倒也没有说什么,反而有些开心。
现在已是四月份,再过一段时间将会更热。一个寝室住5个人的话,还真让人难受。所以杨家姐妹搬过去也遂了她们的意。
“我不走!”
陈英将12岁的周玉萍紧紧地搂在怀里,不管周啊婆说什么,她的回复,都只有这三个字。
她能够想象到被赶走的后果,她不是陈玉兰那么软弱,为了自己的女儿她必须让自己变的强硬起来。
“不走,那可由不得你!”
周啊婆双手叉腰,嘴里唾沫星子乱飞,指挥着自己的小儿子和儿媳说道:
“去,将她的衣服给我扔出去,还有这个丧门星的衣服也都给我通通扔出去!”右手还从腰间拿起,指着依靠在门边上的陈英母女。
“不行,你们不能进。”陈英怕怀中的女儿受到伤害,转过身背对着阻拦两人进屋。
可她柔弱的身躯那是能够阻拦得了的,轻易地被二人推在一旁再次撞到了额头,鲜血由她那枯瘦的脸颊流下。瞬间她的半边脸被鲜血染红,血淋漓的模样让人看得心惊。
她这模样吓得那两人也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呆呆地愣在原地。
“娘,你没事吧!”
周玉萍连忙起身,刚才被推在地是娘将她护得死死的,所以她并没有受到伤害,然而当她看清母亲脸上的血迹时怒火中烧。
“你不是我奶奶,你是个坏人!”周玉萍怒怼着周啊婆,说着还准备动嘴去咬她的手臂,被周啊婆一巴掌扇了过去。
“好啊,果然不是我周家的种!”周啊婆打定主意要将这母女俩人赶出去,嘴里竟然脱口而出道。
“周婶子,还请你说话注意分寸!”
周会记在一旁冷哼了一声,如今周虎才刚死,哪有母亲上赶着给儿子头上安绿帽子的。这要是传出去影响的还不是他们周家的声誉和东湾大队的名声。
再说,周玉萍是不是周虎的女儿他们能看不出来。虽说周虎不待见她女儿,但周玉萍的模样像极了他小时候。
此时,龙丽帆她们几人正趴在昨天的老地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也很想知道大队长到底要怎样安排陈英母女。
难道真要像几年前样,赶走林杰母子那般赶走她们。关于林杰的事,还是齐芳芳告诉她的,对此她很是不赞同。哪有人家老公死了就把人赶出村子,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反正不管如何,不能将她们就在东湾大队!”周啊婆也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语气也是变弱了许多。
“大队长,你怎么看!”
周会记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看向跟人群站在一起的林国栋。林国栋这次是学聪明了,让周会记出头来处理这事,用自己老婆的话来说自己操那么多心干啥。
“我…”林国栋刚想开口,有着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你们这是干嘛呢,这是周虎家吧,他人呢!”
只见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3个男人,两个同他年龄差不多大小,另一个年龄则是稍长。
林国栋愣了片刻,三个中年男人他不认识。但那稍大的男人他可是认识的—西沟大队大队长—陈得胜。
“周虎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人还特地上门。”林国栋心头疑惑,只当对方是因为周虎离世特来吊唁的。
要说这西沟大队处于东湾大队以西,两个大队的情况也差不多,都是吊车尾般的存在。
但矮个子里挑高个,虽然拥有的耕地差不多,但对方人少啊。所以相比之下东湾大队更差,他们同北边的青庙大队差不多是倒数第二的存在。
于是乎,那陈得胜没少在他跟前秀优越感,当然也就只能在他们面前秀一下。
“老陈,你过来是有啥事!”林国栋笑眯眯对着陈得胜打着招呼。
“哦,陪我一个侄子过来办点事。”他手指了指同行几人最前方的人。
“周虎兄弟,在吗?再就出来!”陈平对着屋里众人喊道。
“你干什么!”周会记神色不悦地说道:“你不知道周虎昨晚上就死了吗?今天上午才下的葬。”
“什么,死了!”
陈平心头也是一惊,昨天还好好的在一起玩牌,更是说着要将自己的女儿说给自己的儿子,这就死了!
片刻后便回过思绪一脸惋惜地道:“本来周虎兄弟刚刚下葬我不想说,但奈何兄弟我实在是等钱用。”说着手里将一张纸条高高举起:
“这是周虎兄弟在我那里借的150块钱,他人虽然死了,可这帐却不能这么消了吧!”
社员们一听也是非常震惊,150元可不是个小数目啊,有几个家庭能拿得出来。
“什么!”周啊婆一脸的不可思议,而后颓然地看向周会记“这不是真的吧!”
“是真的,上面有周虎的签名和手印!”周会记第一时间就仔细看了那张借条,可以确信确是周虎留下的。
“找她要,她们是周虎的老婆孩子,这钱就应该她们还!”这个时候,周啊婆都不敢称周虎是自己的儿子了,生怕对方找自己要账。
陈英双眼紧闭,前有婆婆逼她离开,后有要账的上门。她感觉自己似乎真的没有一点活路了,一时间竟然萌生了死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