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牧云静静地等着月华下完播,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月华小姐,这让鬼魂自己去报仇,是不是不太合理。”
刘牧云眉头紧皱,脸上满是忧虑之色,目光紧紧地盯着月华。
“如果都是这样的话,那……”刘牧云欲言又止,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如果大家变成鬼了,都自己去报仇的话,那这个世界的秩序会乱掉的。
会变得没有秩序,没有法律可言。”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急切和不安。
“到时候,人人都凭借着自己的私怨去解决问题,冤冤相报何时了?
整个社会岂不是要陷入混乱和无序的状态?法律的尊严又该置于何地?
正义又该如何去真正地实现?”刘牧云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忧虑
“月华小姐,您这样做,虽然可能在当下满足了冯爱芸的复仇之心,但从长远来看,可能会引发更多无法预料的后果啊。”
刘牧云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担忧和对现状的困惑。
月华窝回了沙发里,毫不客气地把沙发上正坐着看电视、全神贯注打着游戏的青冥往旁边使劲挤了挤。
青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挤弄得猝不及防,差点从沙发上摔下去,嘴里不满地嘟囔着:“哎呀,月华,你能不能温柔点,我这正玩到关键时候呢!”
月华却丝毫不在意青冥的抱怨,自顾自地调整了一个舒适无比的坐姿,这才慢悠悠地缓缓开口。
“首先,不是所有人死后都有机会变成鬼的。”
月华的声音慵懒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认真,她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这得看他们生前的因果业力,还有死后那强烈到足以凝聚不散的执念。
大多数人死后,灵魂如同烟雾般飘散,消失在茫茫天地间,哪还有机会变成鬼来复仇。
那些能留存下来成为鬼魂的,无一不是有着极深的怨念和未了的心愿。”
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仿佛穿越了漫长的时光:“其次,这个世界虽然有鬼的存在,但是鬼的力量极其微弱。
它们没有实体,无法对生者造成直接的伤害,想要自己去杀人报仇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最多也只有默默地跟着自己的仇人身边,让其沾沾阴气,变得倒霉一些,比如走路摔跤、做事不顺,诸如此类。”
月华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之前那个鬼,包括今天的冯爱芸,他们能自己去报仇,是因为有我的助力。
天道把他们送到我这里,说明这是冥冥中注定的安排,他们有这样的机缘去亲手解决自己的恩怨。”
她的语气沉稳:“而且你去等着看吧,冯爱云应该不会直接弄死赵川的。
她心中虽有滔天的仇恨,但毕竟还有着对父母的无尽牵挂和对世间善恶的一丝敬畏。
她或许会让赵川受到应有的惩罚,让他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但不会轻易取了他的性命。
毕竟,死亡有时并非是最严厉的惩罚,活着承受良心的谴责和众人的唾弃,或许才更让赵川痛苦不堪。”
此时的月华,在昏黄而柔和的灯光下,神色显得格外凝重,仿佛已经洞悉了世间所有的悲欢离合与因果轮回。
青冥一边全神贯注地打着游戏,一边心不在焉地附和着说道:“就是就是,担心这个干嘛,这世间的因果循环自有其规律。
那些能留存为鬼的,想必也是命运使然。
要是人人都能成鬼去复仇的话,那那个什么樱花国岂不是早就不复存在了。”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屏幕,手指在游戏手柄上快速地操作着,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游戏里的战术。“哎呀,这边怎么又被突破了!”
但嘴上依旧没停下:“我闲来无事的时候还是看了看关于这个世界的历史的。
你说那樱花国曾经犯下那么多罪行,要是受害者都能变成鬼去复仇,那他们还能有如今的安稳?”
青冥眉头紧皱,因为游戏中的局势不太妙而显得有些烦躁,但还是坚持发表着自己的看法:“所以啊,你也别太纠结了,这哪能随随便便就乱了套呢。”
刘牧云听着月华和青冥的话,原本紧绷的神情逐渐放松下来,这才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抱歉月华小姐,是我想的太多了。”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歉意的微笑,眼神中仍带着几分思索后的余韵。
“我刚刚太过担忧会因此打破世间的平衡,引发不可收拾的混乱,所以一时心急,言语间可能有些冒犯,还望您别往心里去。”
刘牧云诚恳地说道,语气中满是愧疚。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继续道:“不过经您二位这么一解释,我心中的疑虑倒是消除了不少。”
“无妨,你身居其位有此顾虑也是正常,毕竟维护世间的秩序与正义,本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青冥也跟着应和:“就是就是,刘牧云你也是职责所在,能这么谨慎思考是好事。
“天色已经不早了,那我就不打扰月华小姐您了,月华小姐早些休息。”
说完,刘牧云便挂断了电话,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月华握着手机,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无奈。
一旁的青冥头也不抬地继续打着游戏,随口问道:“他就这么挂了?也不多说几句。”
月华耸了耸肩,把手机随意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说道:“随他去吧,或许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
刘牧云拍了拍心口,长舒了一口气
“刚刚我的语气不好,月华小姐居然没跟我计较,她可真是一位善良的神啊。”
他的脸上满是庆幸与感激交织的神情,回想起刚刚与月华交流时自己的急切和冲动,不禁感到有些惭愧。
夜晚的风轻轻吹过,刘牧云望着天上闪烁的星星
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更加沉稳,不能再如此鲁莽冲动,可不能辜负了月华小姐的宽容。
果然,没过几天,赵川就痛哭流涕、精神恍惚地去了公安局自首。
他一进警局的大门,就像个丢了魂的木偶一般,瘫软在地,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你们把我抓起来吧,是我,是我害死了我的老婆,还有我的儿子女儿。”
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面容憔悴不堪,头发也乱糟糟的,整个人看上去狼狈至极。泪水和鼻涕混在一起,让他的脸显得污浊而可怜。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每天都被他们缠着,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赵川的声音沙哑而绝望,仿佛已经被折磨到了崩溃的边缘。
警局里的警察们面面相觑,对他这突如其来的自首感到惊讶,但很快就有条不紊地开始了审讯和记录工作。
这几天,赵川天天都能在家里看到死状凄惨的冯爱云和一双儿女。
无论赵川是清晨刚刚睁开朦胧的睡眼,还是在午后的小憩中悠悠转醒,又或是在深夜的睡梦中,那三张恐怖的面容总会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冯爱芸浑身焦黑,皮肤脱落,露出鲜红的肌肉组织,一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川。
她的儿女也是满身伤痕,烧焦的衣物贴在身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赵川。
赵川坐在餐桌前吃饭,冯爱芸会突然出现在他身旁,顶着那一身烧焦的样子,伸出焦黑的手给他端茶倒水。
赵川愣住害怕得不敢动弹,那手却突然化作一缕黑烟,冯爱芸发出凄厉的鬼叫,鲜血从她的眼眶、鼻孔和嘴巴里汩汩流出。
当赵川坐在沙发上想要放松片刻时,儿女的身影会悄然浮现,起初看似正常,可转瞬之间,他们的脸上出现狰狞的表情,哀嚎着问他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要夺走我们的生命?”
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深渊,带着无尽的怨恨和痛苦。
赵川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随时身边都有三张恐怖的脸。
甚至在他好不容易入睡的时候,他们会将他拖入可怕的梦中。
在梦里,赵川一次又一次次经历了那场火灾,烈火无情地灼烧着他的肌肤,疼痛深入骨髓。
他拼命呼救,却无人应答,只有冯爱芸和儿女们怨恨的目光,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也一同焚毁。
每一次从这样的噩梦中惊醒,赵川都是大汗淋漓,心跳如鼓,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
那无尽的恐惧和折磨,让他再也无法承受,最终选择了自首,只为求得一丝解脱。
审讯室里,赵川一脸憔悴地坐在那里,目光呆滞,整个人犹如失去了灵魂的躯壳,毫无生气。
他声音低沉而沙哑,缓缓地开始讲述:“其实,我很早之前就开始精心谋划这一切了。
我几乎每天都会对冯爱云进行心理贬低和暗示,不断地用各种言语去打击她的自信,让她在日复一日的精神折磨中逐渐陷入自我怀疑和消耗的困境,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也随之越来越差。”
赵川顿了顿,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继续说道:“出事的那天,从她开始熬汤的那一刻起,我压根就没打算回去关火。
我故意让她熬汤,这就是我整个计划灾祸的开端。等我回去之后,我又偷偷地给冯爱云喂了一次药,而且加大了剂量,目的就是要让她陷入更深的沉睡,确保她在火灾发生的时候根本无法醒来。
不仅如此,我还故意给羡羡说小区有人贩子坏叔叔,我知道羡羡最害怕这些了,羡羡肯定会将门锁反锁的,这样一来,当大火熊熊燃起的时候,消防员就根本没办法及时进入屋内施救。”
赵川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由于太过用力,指关节都已经发白:“在事发之前,我打着给小儿子和女儿买玩具、买东西的幌子,购买了数量众多的包裹。
那些装包裹的纸箱子我一个都没有拆开,全都杂乱无章地堆放在家里。
一旦发生火灾,火势必然会因为这些极易燃烧的纸箱而迅速蔓延,并且变得难以控制。
我回到家之后,不但没有去关火,反而故意把火调大,让这场火灾彻底失去控制。我绞尽脑汁地精心设计了每一个细节,就是要让这一切看起来像是一场意外的火灾。”
警察做笔录时,脸上满是震惊和愤怒。
“哇,这是我当警察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碰到心思如此缜密且歹毒的人。”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目光如炬地盯着赵川,仿佛要用眼神将他穿透。
“是啊,以往其他的嫌疑人家,好歹就是直来直往的,大不了就是毁灭掉证据,隐去自己的痕迹而已。
他倒好,是直接无形地渗透进了这个案件,每一个环节都被他精心设计,让人防不胜防。”
“所有的一切看似巧合,实则全在他的背后操控,简直令人发指!”
警察们看向赵川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和憎恶,“一个人要狠毒到哪种程度才能够对自己的亲生子女下手?虎毒尚不食子,他简直连畜生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