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破晓。
宫墙外的城门才刚刚开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凌霜身披晨露,驰骋在皇宫之中。
昨夜,她冒着夜色前往帝都之外探查,亲眼见证了秦虎口中所谓“大劫”的端倪。
来不及休整,她连夜疾驰,快马几乎未曾停歇,直奔女帝寝宫。
凌霜没有通报,便直接推门而入。
寝宫内,只有女帝澹台璃月端坐在梳妆台前,黑色凤袍在晨光中流动着冷光,神态自若地梳理长发。
她微微抬眸,目光落在铜镜中满脸风尘的凌霜身上。
“陛下,以齐王为首的各路亲王,正率大军齐聚帝都之外,局势危急!”
凌霜单膝跪地,气息未平,语气却急如风雷。
“秦虎昨夜所言的大劫将至,可能并非虚言。”
澹台璃月将手中的玉梳轻轻搁下,转过身来,凤目含威,却不见慌乱。
“你可知两天后是什么日子?”
“两天后……”凌霜一怔,脑中迅速翻涌着记忆,随即脱口而出:“是春祭大典。”
“既知大祭之日,”澹台璃月语气陡然一冷。
“藩王携兵入城,乃为护卫祭祖之礼,这是规制!”
“你身为朕的侍卫长,竟信一介囚徒之言,前来扰乱君心,成何体统!”
“陛下!”凌霜急声辩道。
“此次藩王带来的兵马,绝非往年的护卫军,而是整齐划一的精锐部队!”
“属下粗略估算,人数至少十几万!”
“若非别有用心,怎会如此大动干戈!”
澹台璃月目光一凝,缓缓起身,凤袍如流水般铺展,整个寝宫的气氛霎时变得冰冷凌冽。
“十几万精锐兵临城下……”她冷冷吐出每个字,声音仿佛夹杂着霜雪。
“你可知,此话意味着什么?”
“属下不敢妄言!”凌霜低下头,双拳紧握,语气却坚定。
“却能推算出这等局势,属下以为,此事非危言耸听。”
寝宫陷入死寂,唯有清晨的风声掠过窗棂。
澹台璃月缓缓踱步,凤目闪烁寒光,似在掂量其中的深意。
“那登徒子,还说了什么?”她蓦然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凌霜面色微变,似有顾虑,但终究咬牙道。
“他说……若想破局,唯有陛下亲临,否则……大乾亡矣。”
“放肆!”澹台璃月凤目圆睁,气势如山岳倾倒,压得凌霜冷汗涔涔。
半晌,澹台璃月才轻启朱唇,语气冰冷。
“皇宫有多少兵力可用?”
“加上御前侍卫,可动用兵力……不过三万。”凌霜咬牙道。
澹台璃月眉头微皱,凤目中寒意愈发浓烈。
三万兵力,对阵十万精锐,无异于以卵击石。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调动城外军队,必定打草惊蛇,反而令局势雪上加霜。
“秦虎……”澹台璃月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目光深邃。
这名登徒子,竟敢让她帝王之尊亲临求见,狂妄到让人无法容忍。
若不是昨夜他展露的风水之术,就凭这句话,她都能直接处死对方。
沉吟片刻,澹台璃月抬起手,声音如寒霜般冷峻:“摆驾!”
藩王的军队已驻扎城外,形势逼迫,澹台璃月根本没有任何迟疑的时间。
在凌霜的护送下,两人驱车前往地牢。
地牢内,典狱长刚刚回到岗位,正与几名狱卒议论着。
“我跟你们说,那个秦大师真的神!”典狱长眉飞色舞。
“昨晚我砍了那棵柳树,今早起来浑身轻松,家里那种压抑的感觉都没了,真是太灵验了!”
“典狱长,您昨晚可是翘了班……”一名狱卒小声嘟囔。
典狱长不悦地瞪了他一眼:“陛下又不知道,而且我这……”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声威严的断喝:“陛下驾到!”
凌霜的声音如同惊雷,瞬间让地牢中的闲谈戛然而止。
狱长与狱卒们猛然转身,看到凤袍加身的澹台璃月,连忙跪伏在地,身体颤抖如筛糠。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澹台璃月冷冷注视着匍匐在地的典狱长,目光如刀:“你昨晚听了秦虎的什么建议?”
典狱长一颤,脸上冷汗直冒。
他昨晚私自离岗,若被女帝发现,必是死罪。
他颤声回道:“回禀陛下,昨夜微臣听了秦大师的话。”
“回去砍掉柳树,今早家人精气神都比以往要好上许多。”
“家里那股阴郁之气也消散了不少。”
澹台璃月眉间微蹙,眼神更显凌厉:“带朕去见他。”
典狱长大气不敢出,连连应声:“是,陛下!”颤抖着引路。
穿过阴冷的长廊,几人来到最深处的牢房。
牢门开启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副荒诞景象。
秦虎正半躺在由三张桌子拼凑成的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悠然自得。
这哪里是牢狱之灾,分明是换一个地方度假而已。
“陛下亲临,还速速迎驾!”凌霜厉声喝道。
秦虎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打量了一眼众人,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她都要赐死我了,接个毛线?”
“大胆!”凌霜再也忍耐不住,抽出唐刀猛然劈向桌案,刀锋将桌角直接削出一片缺口。
巨响让秦虎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哎哟!你们疯了吧!昨晚折腾了一夜,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此话一出,让典狱长不由得瞪大眼睛。
与陛下折腾一夜?!
澹台璃月面色一沉,挥手示意典狱长退下,随后才冷冷开口。
“秦虎,你是如何断定藩王今日会举兵造反?”
“你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朕定让你生不如死!”
秦虎不以为然地伸了个懒腰,脸上带着几分痞笑。
“陛下,这语气可不像是在求人办事啊。”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闪过,凌霜的唐刀已经横在了秦虎的脖颈之上。
秦虎连忙摆手:“好好好,我开玩笑的。说正事,说正事。”
女帝身边的这个男人婆,也太彪悍了,屡次坏了自己的好事。
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治治她。
心里是这么想,但是秦虎嘴上却笑着道。
“我手上有一计。”
“可助陛下扫清眼前的障碍。”
“区区十几万大军,都是土鸡瓦狗罢了!”
澹台璃月目光微冷,带着一丝不屑:“就凭你一个实习御医?妄想敌得过十万大军?”
“你让朕过来,就是听你在这边胡诌的吗?”
秦虎脸上满是自信,一屁股坐在了长椅上。
“陛下,以现在的形势,你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吧。”
“反正已是死局,那你敢不敢与我赌上一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