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发丘印是真的？”
络腮胡愣了愣，伸手摸了摸老大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
也没发烧啊，怎么白天说起胡话来了？
不过眼下这情况，他不敢直接戳穿，生怕把老大气着。
毕竟银行卡还握在人家手里呢。
于是他转移话题，小心翼翼地问：
“老大，发丘印真不真的咱先搁一边，你倒是说清楚，这到底咋回事啊？”
简老大疲惫地摇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咋回事？先别管了，帮我打个120先。”
“哦哦，行。”络腮胡点点头，冲着旁边的四眼仔喊，“快拿手机叫救护车！”
“好的，我这手机有一键报警功能，很方便的——”
“别！”简老大猛地提高音量，喊住了他。
虽然110也能顺带叫来救护车，但万一巡逻的民警比救护车来得快怎么办？
这房间里，可还堆着不少刚从地下捞出来的“宝贝”呢，都没来得及转移。
络腮胡听了，立刻监督四眼仔拨通急救电话，又催促他赶紧把房间里的“货”收拾妥当。
而自己则回过头来，盯着简老大继续追问：
“老大，你到底怎么搞的？快说，实在憋不住了！”
尽管简老大脸上写满了痛苦，可络腮胡的好奇心明显已经压倒了同情心。
他不弄明白今晚的事，怕是得失眠一整夜。
简老大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不交代点什么，今天估计别想安生，于是低声说道：
“下午咱们不是去踩点了吗？结果撞上了另一伙人，就是七叔那帮家伙……”
“七叔？”
络腮胡愣了愣，努力回忆了一下，好像是个盗墓圈子的老油条吧？
那家伙还迷信什么分金定穴、寻龙点穴这一套，典型的老古董。
他们可跟自己这一行不一样。
络腮胡带的队伍专门盯那些明清的野生墓下手——有墓碑或者石像生的那种。
这些墓往往保存得比较完整，出货虽然不算贵，但容易找到，效率高，一个月能挖十来座。
干完了还会回填恢复原貌，再摆点香烛黄纸，搞得像是后人祭拜的样子，几乎没人能察觉。
可七叔那伙人，还在玩盗洞进古墓的老派路子，这年头，真是稀有得很。
经常几个月才能找到一个墓，还不一定有收获，很多早就被人洗劫一空。
两拨人怎么就杠上了？
“七叔主动找我们麻烦了？”络腮胡皱着眉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爽。
“倒也不是，”简老大叹了口气，“只是我们前阵子踩点的那个古墓，好像是七叔家的祖坟。”
“……”络腮胡挠了挠头，有点懵，“老大，你该不会当着人家面挖他祖坟吧？
那不是活该被揍么？”
“咳咳……咳！”
简老大被他这话呛得咳嗽起来，胸口起伏不定。
他缓了一会儿，拍着胸口顺了顺气，才有力气继续说：
“我哪有那么蠢！当然没挖啊，本想着低头认个错，把事儿揭过去算了。
可七叔看到我腰上的发丘印，非说要瞧一眼。
我寻思着，看看又没什么，反正也是个仿的，就给他看了。
结果那老家伙看完不还了，说这是真正的发丘印，是他们发丘一脉祖传的宝贝，还硬要我交出来……”
“那你就给他呗！不就个仿品嘛，犯不着为这东西挨顿揍吧？”络腮胡一脸不以为然。
“咳咳、咳咳！”
简老大被气得又是一阵猛咳，嘴里泛起一阵腥甜，硬是把涌上喉咙的血咽了下去。
他摆摆手，无奈地说：
“问题是，那可能不是什么仿品。
七叔跟我分析了一通，那东西确实像是东汉末年的印章。
而且还是曹操当年发给手下盗墓贼的凭证，据说这种印章不止一块。
当初你给我这个发丘印的时候，我就有点怀疑。
网上卖的那些仿品，背后都是龙啊凤啊什么的雕刻，但你买来的这个，一看就是正经的古代官印。
再说了，你真信有人能在一周内仿得这么真？
恐怕只有那个摸金符，才是你买来的新货吧。”
络腮胡原本还挺自信地认为自己买的是赝品，但听老大这么说，顿时没了底气。
毕竟老大的样子不像在撒谎，这会儿人都快被折腾得走马灯开始转了，说的应该是真话。
他沉思片刻，又想起不久前自己在罗杰店铺外看到的一幕，连忙把事情简要讲给了简老大听。
简老大听完，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
“我算明白了，那个罗老板也是个同行，这古董店，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
发丘印和壁画是真品，青铜编钟和陶俑是赝品，真假参半，让人摸不清路数，这才是高手手段！”
“那他为啥把真的发丘印卖给我们？还只卖一万块？”络腮胡一脸困惑。
简老大苦笑了一声，说：
“因为人家压根不稀罕这玩意儿，或者干脆不信这东西的价值。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你看起来太像个傻小子，他一时发了善心。”
“……”络腮胡扶额，无奈地摇摇头，“老大，咱们还是说回你为什么被揍成这样吧！”
“还能为什么？七叔是个老六呗！”
简老大撇了撇嘴，满脸的无奈。
事情其实很简单。
七叔口口声声说发丘印是他们家祖传的宝贝，那我好心替他‘捡’回来，总得意思意思给点辛苦费吧？
可七叔偏偏一分钱不掏，还振振有词地说什么“物归原主，理所当然”。
接着，他开始冷嘲热讽，说简老大的手下号称“摸金校尉”，见了真正的发丘印持有者，为啥不下跪磕头？
话不投机，双方当场就打起来了。
结果打到一半，警察突袭，七叔和他手下的人都被抓了，简老大也差点落网。
但他命不好，从山坡一路滚到最底下，不但摔掉了手机，还险些被发现。
要不是他身子骨硬朗，这会儿估计已经成为第一个因斗殴滚山坡摔死的盗墓贼了。
最后，忍着浑身剧痛，他硬是躲过搜捕，跑回了老巢。
络腮胡听完，脸色复杂，点了点头。
一旁的四眼仔却已经红了眼眶，悄悄抹着眼泪。
“你哭啥？”简老大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问道。
“老大，我替那些被抓的兄弟伤心。他们要是也跟着你滚下山坡，就不会被逮了……”
“我……呃啊！”
简老大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听了这话，他浑身的酸痛感又一次涌了上来。
正好这时，窗外传来了“唔哩～唔哩～”的救护车声。
在把简老大送上车前，络腮胡忍不住最后问了一句：
“老大，咱们接下来咋办？”
简老大听了，心里竟有些感动。
他咬牙强撑着开口：
“我还有笔钱，在你嫂子衣柜里。拿去想办法把兄弟们捞出来，再找七叔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