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存起床了,家佩来找你,说有几幅画给余老师看。”李茉坐在顾语存床边轻轻推他。
顾语存睁开惺忪的睡眼,却还想赖床,说着让赵家佩放客厅里,他今天一定寄出去。翻了个身又想睡回笼觉,李茉心生一计,将冰凉的手伸进他的被子里。
“冷死了,你的手怎么像冰块一样。”顾语存被冻得一激灵,人是从被窝里出来了,却牵着李茉的手说要帮她暖。
“好啦,你快起床了,乖。”虽然这样在温暖的被窝里十指相扣的感觉很好,李茉却还是在劝顾语存起床。
“你拉我起来,我起不来,太困了。”顾语存笑着说,却在李茉站起来拉他的时候更加用力地将她拉回怀里,紧紧拥着。
“别闹了语存,起床嘛。”李茉贴着他的胸膛小声撒娇,顾语存反倒更享受了,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地拉锯了半天。
走出房间的时候,顾伯母在洗碗,赵家佩都已经吃完馄饨了,坏笑着盯着李茉衣服上的皱褶看,李茉娇羞着回瞪了一眼,顾语存则完全不在意地拿起了赵家佩的画:“这是去年画的吗?”
“昨晚,画完天都亮了,我就直接坐车来了。”赵家佩说,她的黑眼圈并不是和父母熬夜谈心所导致的,而是怎么挑自己的作品都选不出一幅完美的,就熬了一整夜重新画了一幅。
“我给余老师写信说一下,中午一定帮你寄出去。”顾语存道。创作的时候熬整夜并不是稀奇的事情,他完全没放在心上。
程月敏听着却有些心疼:“家佩,你去你小茉姐姐家休息会儿再赶回去吧。女孩子总熬夜怎么成呢?小茉你也是要记住,以后宁可早起一点,别熬夜,做不完的事情第二天再做不就好啦?”
“伯母我太着急了,就想着早一天寄出去,我早一天能知道答复。”赵家佩俏皮地说,她好不容易看见一点希望,就想赶紧抓住这个机遇。
“是啊,你一会儿去我房间睡会儿吧,家佩我跟你说啊,余老师是个很好的老师,画室我也总去,离我学校可近了,而且很大的,有很多学生,还有小朋友去学画画的呢。余老师还在画室里划分了专门的创作区,你要是去了我们能经常见面。哦对了,除了余老师和顾语存还有一个人,跟语存差不多年纪,叫魏少斐,他也是江城人,以后我们四个人都能一起坐火车啦,不对,是五个,还有我的室友,就是语存的小姨程月华,她也是江城人...”李茉见赵家佩这么快就做了决定,又将舒奶奶昨日说的话抛诸脑后了,不遗余力地对赵家佩介绍起了画室。
赵家佩津津有味地听着,也觉得李茉真诚可爱。她心中许愿余老师可以收下她在画室工作,她真想去看看李茉描述的那个不一般的天地。
直至李茉他们在省城火车站与魏少斐汇合一起坐火车去广东,才感觉似乎给余老师寄信才是耽搁了时间,仿佛等他们到了广东,余老师应该都还没有收到信。信件来来回回至少半个月,倒不如他们将赵家佩的画带去来得快。
整一个春节,魏少斐都没有好好过,他难得回江城一趟,父母拉着他四处走亲访友,炫耀儿子已经去欧洲“交流学习”了,魏少斐却没心思应酬,一直苦思冥想着如何去巴黎留学,他还想再见薇奥拉,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
舒乔见魏少斐不如以前欢快,连笑容都带着苦意,想说是否到了广东让他给薇奥拉打个电话会缓解一些,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打电话又如何?没有结果的感情只能靠他自己去调节心情,是能过得去的,但是只能靠自己一点点抽离回忆,别人再如何劝都无济于事。
舒乔甚至有些后悔让魏少斐认识薇奥拉,如果他们没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两个人现在都是孑然一身却轻松自在的。薇奥拉定然也是会神伤一段时间的,忘记一段快乐又伤感的过去,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做到的事情。
另外一个怅然若失的是程月华,每次离开江城她都是要哭一阵的。这次同行的人多,不但有李茉,还有舒乔奶奶,甚至还有她的晚辈顾语存,程月华不好意思当着这些人的面掉眼泪,只得一直强忍着。李茉看出了程月华委屈憋闷,安顿好舒奶奶就将程月华带去了餐车,还嘱咐顾语存别跟来。
“三姐,就几个月,很快的,暑假你就又可以回来和爸爸妈妈,还有小莫警官一起了呀,而且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李茉拍着程月华的背劝慰。
“小茉,你不懂。一个真实的他变成信件上的一行行文字,其实是一件有些残忍的事情。”程月华低着头抽泣着,眼泪从鼻尖上颗颗滴落。
“总要想点开心的事情嘛,开学我们就大三了,还有两年,你们就可以每天在一起了,都待到你烦他。”李茉的确不太明白那样的感受,只觉得总该有些盼头。
“我可不烦我家俊明,他是全世界最好的。”程月华带着哭腔,声音有些颤抖。
李茉由她抱着,感觉到程月华的眼泪落进了她的脖颈。想到车厢里还有个木偶一样的魏少斐,顾语存正在陪着他逗乐。或许遥远的巴黎,薇奥拉也会因为思念魏少斐而难过吧,也会有朋友安慰她吗?
似乎全世界都在为情所困。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