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猫姝说有办法通过调制渡魂丹配方来分辨异人,米蓝来了兴致,当天晚上就拖着猫姝来到客栈后院。
猫姝说:带我去你炼丹的地方看看。
米蓝早就问过南凌,对猫姝不用隐瞒地下通道,因为这些她都知道,只不过她不知道通道密码罢了。
站在后院沼泽下面的炼丹室里,看到这里的风力流水线,五花八门的药草,猫姝啧啧称奇,她问: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
米蓝摇摇头,说:我来得晚,这些是老洪头和夜九做的,我只是刚接过来,学着做。
猫姝眼里闪着光:哦,夜九,他在忙什么?
米蓝摇摇头说:不知道,最近都很忙,没有去青云台。
猫姝说:我知道,他是杀手,刺客。
米蓝说:不完全对,他现在还做速食面,教人武功,制造兵器,仿佛没有他不会的。
猫姝侧眼看了看米蓝,说:听这口气,你很崇拜他哦?
米蓝脸有点红,低头不语,半天才换了一个问题:你说有办法分辨异人?吃了渡魂丹后,除了没有心跳和脉搏,其他和普通人一样,如何分辨?
猫姝走到那些装着各种药粉的长案前,低头挨个嗅着,边嗅边摇头,说:办法是有的,不过得给我些时间。
米蓝想:看来,这事自己还不能太着急。
从这天开始,猫姝没事就窝在地下室里,在那些瓶瓶罐罐间转来转去。米蓝则可以专心地经营外面的茶饮店,生意一天比一天好。
再说老洪头回到鬾园,心想猫姝这事得跟夜九说一声,反正很久没有上山了,正好去看看他。
老洪头来到山洞前,差点没认出来,离洞口不远的林子里,凭空又开了一块平地,那些大树和灌木丛都被砍空、锯断,看来活动的人还不少。
他快步走近洞口,一脚踢到了地下的一块木头,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从林间传了出去,这是警示线啊?
声音未落,一个身影从洞里蹿出来,还没看清楚呢,已经到了跟前,手中拿着一把刀,问道:谁?
老洪头抬眼一看,叫了一声:儿子。
那人愣了一下,扔了刀,扑上来抓住老洪头,亲热地大声叫道:爸!我爸来了!
这时,夜九出现在洞口,后面还跟着蓝儿和另外几个人,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夜九哭笑不得,说:还真是你爸。
老洪头看着激动的精锐,心里暖暖的,这个儿子虽然是假的,但感情可是真的热情。
他边走边问:怎么样,儿子,最近如何?
精锐也精神十足地说:好极了,跟着我哥,学了不少本事,我带你去看看我做的东西。
众人进到洞里,老洪头看了看,洞里大堆小堆的,都用油纸盖着,看来真的是生产了不少。
这时,老洪头看到山洞的角落里搭起了一个棚子,便问:这是什么?
蓝儿脆声答道:我住的地方?
啊?老洪头回头看了看蓝儿,说:你住?你不是住后面那山洞吗?单独住不好,怎么挤到前面来了?
蓝儿笑了笑,不说话。
老洪头往后面走去,来到原来蓝儿住的那个山洞口的时候,一股滚烫的热风迎面袭来,这是在做什么呢?
老洪头探头进去,洞里有一个大铁炉,墙壁被炉火映得通红,正中央摆放着一座巨大的铁砧,表面布满了无数次锤击的印记。
墙上整齐地挂着各种铁匠的工具,铁锤、钳子、锉刀等,角落里堆放着各种铁块,地上散落着一些铁屑和煤灰。
这是谁在这儿开了铁匠铺?老洪头问。
一个小个子从精锐后面闪出来,有点害羞地举着右手,只见他身上穿着一件厚实的皮围裙,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这不是关小杀猪穿的围裙吗?
夜九说道:是小四,我从金街铁匠铺把他挖过来的,他现在负责各种铁器和刀剑的打造。
老洪头看了看眼前这几个人,心想:火器有了,铁器有了,你们是在这儿开兵工厂啊。
老洪头没想到这段时间,夜九折腾了不少事,心里也是有几分欣慰的。
他对大家说:别拘束,都坐下吧,既然都是夜九的朋友和兄弟,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接着,老洪头把夜九叫出洞外,对他讲了猫姝已经治好了猫噬之毒的事,他知道夜九没有叫过猫姝“妈妈”,但不告诉夜九,也觉得不妥。
果然,夜九听后,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声说:不错啊,你的努力终于见效了,以后,她该不会再想吃那些活物了吧?
老洪头摇了摇头,说:不会了,她现在变回了以前,你不想看看吗?有时间去街上吧。
夜九没有回答,只是问道:那接下来,你会再炼丹吗?我知道那小屋子里有你想炼的东西。
老洪头看了夜九一眼,说:把嘴巴管好,别到处说,小心你南凌叔收拾你。
事情都交代完了,老洪头起身返回鬾园,留下夜九独自坐在月光下发呆。
里面的人都在喝酒聊天,欢声笑语,老洪头刚才带来的关于猫姝的消息,又让夜九心里掀起几分浪花。
这是好事,该高兴,但接下来,自己如何面对呢?她是我的谁?我从她的肚子里出来,但她没有带我一天;我是鬼界与仙界的产物,但那女魔头却是因为恨而将我托付到她体内......每次想到这些,夜九都有一种近乎虚脱的无力感,今天也一样。
一双手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轻轻地捏着,真舒服呀。这是蓝儿,他太熟悉这手法了。
蓝儿一直在里面,听到了老洪头的所有话,她也知道夜九的身世,很早以前就是她带着夜九、米蓝去靐婆那里,听她讲了那些往事。
看着夜九宽厚的背影,却是那么落寞,蓝儿不禁从心底里生起了几丝心疼,这种情绪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随着时间的推延,她的心疼越来越深,越敏感。
她捏着夜九紧绷着的肌肉,把头靠了上去,冰凉的脸贴紧了他的后背。
夜九也感受到了蓝儿呼出的热气,他心里有点慌张。他不是不懂,而是不能。
他一直把蓝儿当作自己的妹妹,从小自己身边无父无母,一人在洞里长大,只有蓝儿始终陪在自己身边,从一只能飞善鸣的鸟,到现在再也不能向天振翅了,她始终是自己最心疼的妹妹。
夜九缓慢地站起来,也顺势让蓝儿失去了依靠。
他没有回头,蓝儿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说:你,不喜欢我?
夜九知道,有些事,一开始就一定要说清楚,他也一字一句地答:你,永远是我最疼的妹妹。
蓝儿看着他,眼泪大颗大颗地涌了出来,滚到脸上,砸到地下。
夜九用力抱了抱她,说:我先进去了,你也别待太久,外面太凉。
月色如水,心凉如月,蓝儿坐在那儿,看着眼前的山峦云雾,密林森然,忍不住伏在自己膝上,哭了起来。
呜,呜,呜——
一个人影慢慢走过来,坐在蓝儿的身边,说道:别哭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开心的话,你可以看看这个。
蓝儿听到是精锐的声音,她抬起头来,满面泪痕,说:别管我,我没事。
精锐抬了抬手,说:来,看看这个。说着,就站起来,跑向空地中央,把那一截小小的竹筒放在地上,迅速用打火石点燃。
一声巨响如惊雷般打破了夜的宁静。紧接着,一束烟花腾空而起,在深邃的夜空中炸裂开,绽放出绚烂无比的光彩。那点点火星如精灵般在空中飞舞,金色的线条纵横交错,如同璀璨的银河倾泻而下;银色的光点闪烁摇曳,似灵动的雪花漫天飞舞。它们照亮了整个夜空,也照亮了蓝儿惊喜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