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被里成双对,一树梨花压海棠......”
看到阿青信中秦政所做这首诗的时候。
武明月来来回回念好几遍,直接背了下来。
诗是好诗,就是意境有点太不正经了,在调侃老夫少妻,却也是恰如其分的合适。
秦政还有诗才!
这让本就十分喜欢诗歌的武明月,对秦政的欣赏,又多了一些,乃至于还有些她自己也说不明白是什么的感觉,类似于好感,又像是好奇,她真想知道,秦政到底还有多少才情没展现出来。
“造反,造反,还有这首反诗......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神都,满城尽带黄金甲。”
“他真是孜孜不倦,一心就要造反啊!这首诗杀气腾腾,绝佳之作,却是一首不折不扣的反诗!冲天香阵透神,他是要把我的神都给攻下来啊!”
武明月有些郁闷。
毕竟秦政字字句句要造反,那反的就是自己。
又很是惋惜。
那么好的诗才,就没用在正道上,要嘛去调侃人家老夫少妻,要嘛就是老本行造反。
“真是浪费,把这点诗才用在为国为民,又或者是武道之上,这两个领域,岂不是能添几首脍炙人口,流传千古的好诗?”
武明月叹息着。
最后看到秦政收服清河县老百姓民心的操作。
意识形态上暗示,万变不离其宗还是要造反。
却提出人人平等,男女平等的说法。
直接震撼到了武明月,她陷入沉思,某条从未设想过的道路,在她脑海里若隐若现。
九洲万古以来,从来没有人说过这两句话。
人人平等,有可能吗?皇族,武道大家亲眷,名门望族,官员等等,能跟最底层的老百姓,跟下人佣人,跟山贼水匪,跟叛军,跟敌对势力平等?
“就算是绝大部分人的公平平等,那也不可能,少数人统治多数人,才是九洲万年以来不变的传统。”
“他的说法,太过脱离现实了,理想或许是好的,却绝无办法可以做到!”
“人分三六九等,正如武道分上中下品,这一切不都是存在且合理的吗?”
这一个人人平等,具体说来是绝大部分人平等的说法。
武明月想很多,到最后还是觉得不可能实现。
而另一个男女平等说法,给到武明月的震惊和感悟,就更是多到离谱。
她从来没这么具体的把‘男女平等’意思,以文字或语言的形式表达出来。
但看到这句后,就仿佛是拨动了她内心深处。
男女不平等,男人可三妻四妾,女人只能嫁一个男人;男人可以继承父业,女人只能远嫁他人;男人可以当官参军,从商从艺,很多抛头露面的选择,女人就相对很难很难。
这些,才是九洲一直以来践行的传统。
武明月以女人的身份,登临帝位,其遭受的反对抨击,比大武建国以来,任何一位皇帝都多得多,其中艰辛艰难,只有她自己能深刻体会。
能做到这一点,无非是她武道水平太高,单手镇压,便当得了千军万马。
但凡她武道造诣弱一点,恐怕早几年前,就死于乱臣逆党的暗杀之中,更别说登基帝位。
上台后,她遭受的反对也很多,藩王祸乱只是其中之一,能压制住,主要靠的也是武道镇压。
而武明月想想自己登基以来贯彻落实到一些政策措施,如秀衣卫清一色招收女子武道高手,与别的几乎清一色是男子的机构单位分庭抗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不就是在履行男女平等这一个说法吗?
“秦政,当真是大才!”
“人人平等,男女平等......前者我保留意见,后者,却是绝对的定国之策!”
“于国于民,于千秋万代,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试想,别的国家只有男子杰出,而大武朝,男女同样杰出,那么,别的国家怎么跟我大武朝比?”
武明月很是激动,她感觉自己登临帝位以来,一直在摸索寻找的发展国家的方向,就在‘男女平等’这四个字上。
而这四个字,是秦政在本来想造反的情况下,不知觉送给她的。
“我为大武女帝,必当践行‘男女平等’国策,只此一项,便足够大武朝立于九洲之巅,我对父皇临终嘱托,算是有交代了!”
“秦政啊秦政,实属绝世王佐之才,奈何就是要造反呢?”
“你以一个边远县城的根基,再怎么折腾,也是无法与我大武朝相抗衡的,更何况,你武道水平稀疏,再练200年也不会是我对手......秦政啊,你是怎么样也造反不成功的。”
“我这个最被你信任引为依仗的‘文亮贤弟’,便是你最大的造反对象,唉,真别怪我瞒着你,我只是想用你之才而已。”
“其实我们理念相合,完全可以做一对模范君臣,你又何必铁了心要反我呢?一起共事不好吗?我虽是君,给你这个臣子绝对的平等与公平......”
武明月想着想着,神游物外好久好久,才又被宫殿内自己养的一只狸花猫叫声,给拉了回来。
她此时对秦政的欣赏和收服用才之心,实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便是秦政写给‘文亮贤弟’的这封信,她也有迫不及待拆开一看的想法。
“文亮贤弟,见字如晤......思念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武明月读着信,不自觉就挂上了笑意。
这比喻第一次听到,虽浮夸,却也贴切。
只是,真有那么想念‘文亮贤弟’吗?
自己不过是在监牢之中,匆忙与他见一面,聊了一会儿,他却是如同几十年相处的老朋友一般,对自己没有任何保留的开诚布公与信任,一点不做含蓄之态的表达想念......
这个时候,武明月心中起了异样涟漪,很少有人跟她表达这种平等的朋友之间的深厚情义,还是如此热切激动,这让她感受到身为女帝,不容易得到却实际上十分渴望的,平等交换的感情,可以称之为朋友情?兄弟情?姐妹情?知己情?
不知道要怎么命名。
武明月反正觉得心里暖暖的,某种缺失的情感得到补充,填满了她内心。
“只是,我除了把他从死牢捞出来,再安排阿青护卫他去清河县赴任外,其他什么都没做啊。”
“为何他会觉得,我为‘我们’的‘造反大业’,做出了很多惊人贡献呢?”
“我......确实没做什么啊!”
百思不得其解,武明月实在想不通,自己这个‘文亮贤弟’做什么了?让秦政大为赞扬,甚至还因此受到激励,表示要更加努力的造反。
“一定一定,要给我回信......”
“太阳升起来,我在余晖等你的信;太阳下山了,我在朝霞等你的信;树叶绿了,我在丰收等你的信;树叶黄了,我在春天等你的信;月儿圆了,我在初一等你的信;月儿弯了,我在十五等你的信......细雨来了,我在伞下等你信;流水冻了,我在河畔等你的信;做好饭了,我在桌前等你的信;天气凉了,我在棉絮里等你的信......总而言之,文亮贤弟啊,你政哥在等你回信......”
不知怎么,看到最后一段,秦政每一个字都在要求自己回信。
武明月竟有点鼻子酸酸的,他是有多想要自己回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