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珐斯带着伏拉梅和法第斯穿梭在还未被火侵蚀的建筑之间,想先找到一片安全的区域冷静一下。
突然在前方的拐角处,三人看见了一只大型的狮身猿头的魔兽正在撕咬着一具死尸。
尸体此时已被开膛破肚,能流的血早就已经流干了,各种内脏全都暴露在了空气中。
看见这瘆人的一幕,厄珐斯强忍着恶心,让剑刃瞬间就砍碎了它。
终于,三人呢跑到了一间空房子中。把门关上后,厄珐斯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眼前这修罗场般的场景,厄珐斯只在电影中看见过。今天第一次亲眼看到了这一切,再加上那个噩梦持续的折磨,他的精神已经几近被击垮。
厄珐斯喘着粗气,一双眼睛中写满了恐惧:“伏拉梅,法第斯,现在,我该怎么办?”
“我的梦不是假的,不是假的……不!”厄珐斯跟疯了似的喃喃自语起来,但随后又意识到了自己在干什么,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厄珐斯!”伏拉梅跑过来,按住了厄珐斯还准备扇自己的手掌:“你这是干什么!冷静下来!”
“伏拉梅……法第斯……我们……会不会……”
“不会!”伏拉梅这次说的特别大声,几乎是嘶哑着嗓子喊出来的:“我是伏拉梅!你不会死!法第斯不会死!我伏拉梅也不会死!给我振作起来!”
法第斯也跑到了厄珐斯身前,拿出了那个玉璧,疯狂地向着里面注入魔力。
一阵淡绿色的光芒从破碎的玉璧中发出,竟真的让厄珐斯稍许平静了下来。
“快点!你是厄珐斯!是我未来的丈夫!振作起来!”
厄珐斯扶了扶自己的脑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别,别说了……”
茫然地看着窗外被火光映红了的天空,厄珐斯感到一阵绝望:“现在……该怎么办?”
“就这样躲在这里,等外面的人死光了我们也是个死!我们现在得快点出去,找费德和莱卡顿他们汇合!”
“对,对!”借着爱人的喊声,厄珐斯总算从崩溃中恢复了过来:“你说得对,准备好,我们出去!”
三人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走出门外,发现混乱仍在继续。
突然,厄珐斯的眼一瞟,发现了在城中间的巨型勇者雕像之下围成一团的剑士和妇女儿童们。
厄珐斯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救他们,就发现了里面正在跟一个受伤的剑士站在一起的理涂和彦司。
厄珐斯不再犹豫,马上冲了出来。看见一群魔兽正在围着人群,随身携带的剑刃立刻冲出,把魔兽全部切成了肉块。
苦战许久的岚卡特和彦司一群人认出了厄珐斯的手笔,四处寻找着他的踪迹。
厄珐斯从街角走出,刚想凑上去问一下现在的情况,一条龙就从天而降,一爪子把人群全部拍飞了出去。
一时间,空中飞散着人类的断肢,和各种看不出部位的血肉。
突然,三人身后又降落下来一条龙,一脚便把三人刚才停留的房屋踩了个粉碎。
伏拉梅最快反应过来,拉着厄珐斯和法第斯便要躲到别处去。但这条龙突然鼓动起翅膀,掀起的气流直接把三人吹飞了出去。
厄珐斯的脑袋被狠狠摔了一下,刚刚起身,就目睹了岚卡特被一只魔兽狠狠一击打飞到了树上。
很快,魔兽便被迅速切成了两半。彦司和理涂赶紧跑到了岚卡特身旁,用力地呼喊着他。
厄珐斯回过神来,到处搜寻着伏拉梅和法第斯的踪迹。全然没有注意到,一片黑影已经笼罩了他。
就在龙爪即将落下时,法第斯及时冲来,张开了魔法屏障。
厄珐斯赶紧甩出数道魔法,试图驱赶这条龙。另一边的伏拉梅也放出魔法攻向了龙头,试图吸引它的注意力。
突然,街道中冲出来了一群魔兽,直接把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法第斯和厄珐斯撞飞了出去。
“噗——”厄珐斯吐出一口鲜血,无力地趴在地上。
伏拉梅看见厄珐斯的状态不好,便急着要过来扶他。结果一个不留意,也被撞到了一棵树下。
正往这边奔来的一群凶狼看见伏拉梅,兴奋地调转了目标向着她冲去。
厄珐斯艰难地站起身,无力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喊杀声,求救声,吼叫声,房屋倒塌的声音,火焰燃烧的声音,各种声响交汇起来,构成了只属于此时的伊莱顿的一首悲歌。
他的脑海中再次回想起了那个噩梦。
一样的魔兽,一样的人物,和一样的令人绝望的无力感。
红月仍旧挂在天际,映照着伊莱顿城内犹如屠宰场般的炼狱场景。
是的,那条龙跟梦中一样,再次落到了他的身边,举起了已经沾满了人类残肢的爪子。
伏拉梅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痛苦地大喊道:“厄珐斯!不要——”
为什么?又是这样?
为什么?明明已经努力了,还是改变不了任何事?
为什么?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爱着自己的人,却只能眼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被撕成碎片?
为什么你这么废物?连自己的爱人,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
为什么?
为什么!!!
“……好累啊……让我,休息一会吧”
龙爪不会同情任何人,猛地朝着厄珐斯按了下去。
伏拉梅崩溃地看着即将被踩成肉泥的厄珐斯,眼角流出了绝望的泪水。
如果可以,自己愿意死后永世不得安宁,只愿厄珐斯能够活下去。
“不要啊——”
像是真的听到了伏拉梅的心声,庞大的龙爪竟真的停在了半空中。
巨大的龙头疑惑地望向自己的爪子下方。它很奇怪,奇怪为什么自己怎么用力都按不下去。
爪子下方,厄珐斯披头散发,仅仅只用一只手臂,便撑起了整只龙爪。
随后,在伏拉梅震惊的目光中,厄珐斯只手一挥,整条巨龙竟身形一晃,差点被甩飞了出去!
但,凶狼已经到了自己面前。
纵使心中有着千言万语,自己也再也不能跟自己的爱人说出来了。
大滴大滴的泪水从伏拉梅的脸颊滑落,滴在了地面上。
“谢谢你,厄珐斯。”
“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便是能够遇见你。”
“我们来生,还做爱人。”
伏拉梅闭上了眼,静静等着死神的降临。
……
“结束了……吗?”
厄珐斯睁开了被泪水模糊的双眼,头发散落了全身,眼中的疯狂之情几乎快要溢出眼眶:
“给我把它们——”
几近癫狂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两个深邃的眸子中,鲜血缓缓地淌了出来。
“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全,部,杀,光!!!”
巨龙突然差点被比自己弱小百倍的人类甩飞,还在懵逼之中,一双金属巨手便突然掰开了它的嘴。一用力,直接将它的下巴给活生生扯了下来。
巨龙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反抗,一把巨剑便通过被扯开的嘴,从它的后脑勺刺了出去。
另一边,伏拉梅没有等到想象中的撕咬带来的疼痛,有点恍惚地睁开眼,却看见了正常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一幕。
自己身前,原本应该冲来的凶狼一个个全部被还带着泥土的树根给死死地勒住,没一会就没了呼吸。
并且,先前死去的较为完整的魔兽的尸体竟缓缓地爬了起来,朝着那些还活着的魔兽扑杀而去!
被打飞到地上的剑刃也自己飞了起来,开始屠杀着全城的魔兽。
一瞬间,魔兽变成了被屠杀的一方。在活死人魔兽和各种不成人样的树,在空中极速穿梭的剑刃的攻击下,魔兽的内脏和肉块飞得到处都是。
转过头,伏拉梅又发现了那尊巨型雕像竟也跟活了过来一样,一剑解决了厄珐斯身前的龙后,便转身接着要去砍杀另一条龙。
这一切,难道都是厄珐斯干的?
还是说,自己其实已经死了,这一切都不过只是自己的幻觉?
厄珐斯站在巨龙倒下后的尸体旁,癫狂地大笑起来。
“呵呵呵哈哈哈——”
“好!好!把这群畜生,全部杀光!”
突然,远处的房子间,出现了一道人形的黑雾。
黑雾此时已经瞄准了厄珐斯,一道灰色的轨迹从它的体内出现,向着厄珐斯冲去。
“等等,厄珐斯——”
厄珐斯也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把目光转向了黑雾的方向,刚好看见了挡在自己面前的法第斯。
灰色的轨迹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法第斯的身体。被击中后,后者的背后突然冒出了一个灵体似的东西,随后猛地钻入了法第斯的大脑中。
厄珐斯看见痛苦地倒下的法第斯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他冲到法第斯跟前,使劲摇晃着痛得不断呻吟的他。
恍然间,厄珐斯又变回了那个茫然,对现状无能为力的那个厄珐斯。他大声地呼喊着:“有人吗?这里有人受伤了——”
黑雾见一次攻击不成,还准备再来一次,却被身后急匆匆赶来的高级魔法使们一道魔法便打得消散开来。
这时,那尊巨大的雕像也完成了斩杀另一条龙的任务。它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缓缓走来,随后右腿后收,单膝跪在了一脸懵逼的厄珐斯面前。
高级魔法使们看着这里犹如地狱般的场景,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快过来,救人啊!”最后还是厄珐斯把他们拉回了现实。
待到法第斯被一个僧侣拉走后,厄珐斯才想起来伏拉梅的事,顿时被吓得脸色苍白,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声嘶力竭地大喊:“伏拉梅——你在哪——伏——”
“别喊了,我在这呢。”
厄珐斯听到熟悉的声音,惊喜地转过头,发现了躺在不知何时已经陷下去了一个凹槽的树边的伏拉梅。
“伏拉梅,伏拉梅!”看到爱人还是好好的,厄珐斯欣喜若狂,疯了一般跑到了伏拉梅身边,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爱人。
“老婆,你没事,你没事……呜呜……”
此时,笼罩伊莱顿许久的薄雾终于散去。天际的那轮圆月也褪去了猩红,露出了洁白而纯净的月光。
两人的脸上,同时流下了激动的眼泪。与爱人劫后余生的厄珐斯此时也不顾什么脏不脏了,捧着伏拉梅的脸一连亲了好几下。
“老婆,呜呜……我,我……呜哇哇……”
旁边是魔兽和人类血肉模糊的遗体,这边的两人却在说着肉麻的情话,表达着自己汹涌的爱意。
伏拉梅没有拒绝,只是用手给眼前的心上人擦了擦眼泪,血迹斑斑的脸上绽放出了一朵灿烂的桔梗花:
“最喜欢你了,达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