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吃痛，一直捂着脑袋。
光是听声音。
顾衍都替她感觉疼。
他本来是不想多管闲事的。
一对三，他可没胜算。
别到时候救人不成。
反倒是被对面三个一顿毒打。
他可没钱去医院。
那时候的顾衍，刚从孤儿院出来一年不到。
由于年龄还太小。
所以许多地方都不敢收他。
倒不是说害怕他是童工。
因为那时候雇佣16岁以上，18周岁以下的未成年，是需要报备的。
过程有些麻烦。
所以干脆就不招未满18周岁的人从事体力劳动。
没办法的顾衍，只能去工地卸砖头。
累死他，半天也就只能拿个50块。
且还不一定天天都有。
顾衍也明白。
人家那是看他年纪小，在故意欺负他。
可他也没办法。
为了有口吃的，忍了。
有时候几天找不到活干。
顾衍就只能在桥洞底下啃馒头。
渴了就去公共厕所接自来水喝。
那邋里邋遢的形象。
往那一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要饭的乞丐。
手里就差拿个破碗，唱数来宝跟人要钱了。
三人当中的黄毛，在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们时。
立马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朝巷子口站着的顾衍扔了过去。
“看他妈什么看，再看我连你这个臭要饭的一起打，快给老子滚！”
顾衍躲过石头，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可想了想，还是选择不去多管闲事。
那小丫头顶多也就是被抢点钱。
他现在进去，无疑就是人肉沙包。
人家回家有爸妈心疼，有爸妈帮撑腰。
他可无依无靠。
想到这，他也就释怀了。
想要路见不平，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再说。
只不过，顾衍在离开前。
无意间和女孩对视了一眼。
令他诧异的是。
女孩虽然外表平庸。
却有着一对亮晶晶的眸子。
只不过，这双漂亮眸子的主人。
此刻，却在遭受着霸凌。
顾衍走在路上。
脑海里，满是女孩那双无助的泪眼。
渐渐的。
他的步伐越来越慢。
直至完全停止。
也不知怎的。
顾衍就盯上了路边的一块碎砖头。
他这几天可光和板砖打交道了。
虽然累是累了点。
可凭的是卖力气挣钱。
好歹也算半个小工。
那个黄毛，刚才骂他是臭要饭的。
人这张嘴呀，什么都能咽的下去。
可唯独这气，不能咽。
“他妈的，就是要饭的乞丐一天还能勉强混个饭饱，遇到心善的还能给俩钱，我他妈累死累活搬一天砖还要被工头克扣工钱，别人给一百，我就只能拿五十！奶奶的！我活的还不如个讨饭的呢！”
顾衍是越想越气。
心头怒火起，恶向胆边生。
心的话说小爷我正愁没地方出气。
你个小王八犊子自己撞枪口上来了！
那就别怪我玩狠的。
于是捡起地上的板砖，掉头就往巷子那走。
寻思着反正他没爹没妈。
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
光脚的还怕他穿鞋的？
与其这么一直浑浑噩噩过下去。
倒不如先给那个骂他的黄毛脑袋上来一下，给他开开瓢。
管他三七二十一，出了胸中这口恶气再说。
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条好汉。
这里暂且不论他是怎样用一块板砖给那三个混混当中的两人脑袋砸开了花。
单说顾衍手握着带血的砖头。
朝躺在地上捂着脑袋直哎呦的两人吐了口血沫。
至于那个红毛的瘦猴子女人。
她早就吓得瘫软在地。
口中一个劲儿的求饶。
顾衍斜瞥了她一眼。
眸子里满是厌恶。
他最讨厌这种欺软怕硬的渣滓。
全都有手有脚的。
干点什么不好。
非要去靠偷靠抢。
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他朝巷子外努努嘴。
“滚吧，我不打女人。”
话虽这么说。
可顾衍手里的砖头却没有扔掉。
红毛瘦猴子女人顿时如蒙大赦。
拔腿就跑。
压根就不管躺在地上脑袋冒血的俩同伴。
顾衍看了眼缩在角落里被欺负惨了的女孩尽量柔声说道：
“把书都捡起来，快走吧。”
女孩捡起眼镜，快速收拾好书本后，冲顾衍说了声谢谢，随后小跑着离开了巷子。
顾衍这才丢掉手里的碎砖头。
心里暗叹这玩意真好用。
一砸一个不吱声。
说实话。
他到现在身子都还在抖。
倒不是在害怕。
而是因为兴奋。
太爽了。
他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把这两个混混砸倒的。
只记得当时他血往上涌。
稀里糊涂就这么干了。
他走到黄毛身边。
薅起对方的脖领子，啪啪啪，甩手给了他三个巴掌。
又给那家伙兜里的两百块钱，还有一包烟给掏了出来。
临走前，还不忘骂了一句。
“你他妈才是臭要饭的！”
随后，扬长而去。
沿着马路，顾衍一直走了大概有十多分钟。
心里绷着的那股劲儿，依旧没有散去。
于是就把目光放在了他从黄毛那拿的那包烟上。
别看这仨噶杂子琉璃球穷得都要抢初中生的钱了。
这抽的烟，还挺上档次。
软包荷花。
顾衍那时候还没抽过烟。
可他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知道软包荷花的价格。
50块一包。
都说抽烟能压惊。
顾衍想着要不点一根试试。
就在他刚想抽出一根点上，尝尝2.5一根的香烟究竟啥味儿时。
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柔柔弱弱的女声。
“那个……你等一下……”
顾衍转过头，眉毛一挑。
说话的，竟然是先前那个被堵在巷子里的厚刘海女孩。
只是现在的她。
模样多少带点滑稽。
她的眼镜，有一块是碎掉的。
上面布满了白色的裂纹。
顾衍忍住笑，对着眼前这位比他矮了整整一头的小丫头说道：
“你干嘛还不回家？跟着我干嘛？”
女孩抿了抿唇，低下头。
厚重的刘海下面，一双乌溜溜的大眼，不停的打量眼前这个替她解围的邋遢男孩。
“这个……给你……今天，谢谢你帮我。”
顾衍眨了眨眼。
哈喇子好悬没留下来二尺多长。
只见女孩手中正举着一根裹满榛果碎的巧克力雪糕。
“给我的？”
顾衍咽了咽口水问道。
女孩乖巧的点点头。
此时一阵风恰巧吹过。
带动起女孩的刘海。
顾衍再次看到了女孩那双藏在刘海下面的美丽眼睛。
只是这次。
她的眼睛里，没有了无助。
只有满满的感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