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哲答应孙妃马上去探望江唯音,安抚好她的情绪。
他嘴上答应得痛快,心里却一万个不情愿,憋屈得要命。
向来只有江唯音讨好他,凭什么要他反过来去讨好她?
这样会把她给惯坏的。
心中不满,离宫途中,李云哲忍不住低声抱怨:
“江唯音算什么,母妃也真是的……哎呦!”
正嘟囔着,李云哲路过的一排宫舍,屋檐上冷不防滑下一块瓦片,不偏不倚正中他的脑门。
他本被元康帝砸破的脑门上又见了血,顺着鼻梁不断滴落。
“什么破房子,瓦片都能掉下来?!
还有你们这群废物都是干什么吃的?
看到瓦片掉落也不保护好本皇子!”
李云哲头晕目眩,整个人都不好了,怒气冲冲,骂完房子又骂自己的随从。
“殿下,后头,小心……”刘岁被骂的灰头土脸,可还是急急忙忙提醒自家主子。
“后头,什么后头?”李云哲捂着脑袋,莫名其妙,激动之下,没站稳身子,往后倒了几步,“咚”地一下撞上了个人。
“谁啊?”他愈加不耐烦。
“六皇子殿下……”
忽然,一道凉嗖嗖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听着这声音,李云哲不由得背后一凉,慌忙回头,果然对上了那张玩世不恭的熟悉面庞。
“萧、萧大人。”李云哲眼皮直跳。
今日真是倒霉透顶,莫名挨了砸,转头又遇到萧景霖这个混世魔王。
以前,萧景霖这厮再混账,与他路归路、桥归桥,没什么牵扯。
可最近不知是怎么了,他总是莫名其妙招惹上这个活阎王。
就好比此刻,诺大的皇宫,他平日怎么走都没问题,今日却不偏不倚撞上了萧景霖。
李云哲隐隐感觉又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来不及细想,就听萧景霖:
“六殿下这是急着去哪?连路都不看,撞得下官胸口生疼,别是肋骨给撞断了,嘶……”
萧景霖捂着被撞的胸口,满脸痛苦,倒吸着凉气。
李云哲:“……”
萧景霖乃武将之后,生得人高马大,比他这个白面书生壮实多了。
怎么可能他只轻轻撞了一下,就撞断他肋骨了?
萧景霖分明就是故意找茬。
偏偏李云哲还不敢与他争辩。
没办法,这魔王比他在皇帝、太后面前得脸多了。
尤其是皇帝,几乎将他当半个儿。
先不管皇帝这份恩宠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就目前情形,李云哲不想得罪这家伙,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识时务者为俊杰,小不忍则乱大谋,等他以后得势了,有的是机会狠狠教训这王八蛋!
李云哲暗暗安慰了自己一番,才挤出笑脸:
“是本皇子鲁莽了,萧大人还好吧。”
“好不好,得看接下来的情况再下定论。”萧景霖拍了拍李云哲的肩膀,力道大,直拍得他恍恍惚惚,骨头散架。
按理说,朝臣用这种方式对待皇子,完全不合规矩。
可李云哲太弱,萧景霖根本没将他放眼里。
李云哲知道萧景霖和很多人一样瞧不起自己,可敢怒不敢言,只能把火憋在肚子里,脸上陪着笑。
他没有察觉到萧景霖面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实则看他的目光深邃,带着审视。
自从发现李云哲对唯音三心二意后,萧景霖就一直让牧光安排人盯着他。
那天,李云哲与江楚楚私会,
他的人探听到江楚楚说自己有预知梦的能力,预测说长玉街会遭雷电引发大火,让李云哲及时去救火。
萧景霖觉得此事诡异,本想亲自盯着。
可昨晚,他从唯音那得到消息,兄长那边出了细作,连夜安排人解决此事,脱不开身。
不过他的人盯着李云哲,跟着去了长玉街,还真看到雷电引发大火,李云哲灭火救百姓的一幕。
这让萧景霖百思不得其解。
江楚楚究竟如何预知这场事故?
若非盯梢者亲眼目睹那场大火确实由是雷电引发,
他都忍不住怀疑这火是江楚楚自导自演,故意放的。
萧景霖心里存了疑问,对江楚楚更加多留了份心思。
当然,他才不信她真有什么预知梦的鬼话连篇。
但这女子不安分是千真万确的。
他绝不能让她搞阴谋诡计,伤害到唯音。
今日,他进宫面圣。
练武之人听力敏锐,方才他隔了段距离就听到李云哲在骂唯音,于是偷偷抛出随手捡的石子,击落宫舍瓦片,砸破这家伙的脑袋。
昨晚,他让牧光调动北斗暗卫,将唯音提供给他的关于军中细作的事,以最快速度传递给驻守西北的父亲与大哥。
事情安排妥当后,天已经大亮。
他一夜未合眼,却丝毫不觉得疲惫,眼前翻来覆去的都是在茶楼雅阁里与她独处时的场景,心情随之多了几分愉悦。
看李云哲头破血流,狼狈不堪,心情好的萧景霖没继续为难,转头往泰极殿去面圣。
李云哲终于脱身,暗松一口气,心里更加郁闷。
他这个皇子当得还不如一个奴才,连萧景霖区区一个指挥使都能骑到他头上拉屎拉尿。
郁闷至极下,他愈加渴望权利,彻底厌倦母妃那套长年累月的韬光养晦。
说好听点是韬光养晦,静待时机,说难听点就是做低伏小,苟延残喘。
如果说以往他是看不到出头的希望,不得不听从母妃的安排,
昨晚证实江楚楚的确有预知梦的能力后,他如获至宝,
终于看到了突破困境的希望,便再也按捺不住想要尽快翻身的冲动。
李云哲出宫后,让刘岁去了趟银楼,挑选并购买了两份首饰。
刘岁回来后,将两份首饰摆在他面前。
一份是套蝶舞百花五彩宝石头面,华美精贵,价格不菲。
另一份是对翡翠镶金镯子,翡翠成色差,式样老旧,一看便是过了时的劣质货,值不了几个钱。
饶是如此,李云哲指着那对手镯颇为不满:
“刘岁,你是把本皇子的话当耳旁风?
送江唯音哪需要如此破费?
本皇子随便送她个不值钱的银手镯,她都能当成宝。”
说完,他从装首饰的锦盒里拿出一只镯子留了下来,说道:
“罢了,买都买了,送她一只镯子足以,没必要送两只。
你将这套头面送去给楚楚,小心别让江唯音发现。
这镯子,我自己送去给江唯音。”
刘岁连忙点头称是。
李云哲拿起只剩一个镯子的锦盒,起身去武信侯府,心里是一万个不情愿。
若非母妃硬逼着他去,打死他都不可能向江唯音低头,把她惯的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