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里,众人安静的坐在各自的位置。
没一会儿功夫,陆予熙便牵着林时明的手进来,带他入了正厅坐好。
白筇竹侧过身来看他们两个,眼神在林时明有些发红的耳朵上停留了片刻。看来予熙已经提醒过时明了,她放了放心,不再担忧林时明脾气上来直接把人气死。
她身体不好,若是太后没了还得守灵、办葬礼,多费事。
怎么着也得再等等,等林时明能彻底独立处理所有事务,再让那老太婆去了也不迟。
不过时明这孩子今日做的是真让人出气,晚间回去的时候还是得和予熙说说,可不能他回去欺负教训时明。
这边的白筇竹思绪翻涌,那边答应了要安安分分的林时明也忍不住心思活泛起来,准备再度开始作妖。
他刚刚发疯发的正开心,可忽然被打断,难免会有些意犹未尽,总觉得把剩下那点激情也释放出去才能痛快。
再说,陆予熙说了不能气太后,又没说不能动其他人。
他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很快便挑选出了两个倒霉蛋,然后满意的端起茶盏吹了吹,又慢慢品了一口。
啧,这什么东西?林时明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苦。
他吐了吐舌头,嫌弃的把茶盏放回桌上。
陆予熙见状,也端起茶盏闻了闻,然后了然的抬手招来一个宫女,“给太子妃换碧螺春。”
林小将军这人作为一个富贵窝里长大的武将,集尊贵和不拘小节为一体,生活中主打一个因地制宜。在外时啥都吃,回了家就挑肥拣瘦。特别是这两个月被养在宫里,什么都是最好的,他的嘴自然就变得更叼了。
尤其吃不得苦。
宫女有些慌乱,急急行了一礼,“回殿下,寿安宫正殿没有碧螺春。陛下有命,为配合太后娘娘礼佛,只分配了苦丁茶。”
得,隆运帝搬起石头,不仅砸了秦太后的脚,捎带着把林时明的脚也给砸了。
林时明相当委屈,可怜巴巴的看陆予熙。
“...原野,去御膳房给你主子提碗牛乳茶来。”顿了顿,陆予熙看着下面坐的几个公主,又补充了一句,“多提几碗,给几位公主和六皇子、七皇子也换上。”
原野领命而去,几位公主和两个皇子赶紧起身致谢。
陆予熙毫不在意的摆摆手,然后示意宫女先把林时明面前的茶盏给换掉。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陆予熙也知道成婚以后自己几乎什么都顺着林时明的样子已经把人都养的有点“娇气”了,那小脾气一天天的长。今儿要是不给他个满意结果,他能闹的整个寿安宫不得安宁。
“等会儿就送来了,你渴的话先喝点白水,润润嗓子,也去去嘴里的苦味。”
“哦。”
宫女训练有素的上来撤下了原本的苦丁茶,又很快送上杯白水。
林时明会计较,但不会和无辜的宫女计较。他随意的端起白水来喝了几口,感受到嗓子又可以帮他大杀四方了,便满意的放下杯子。
林时明清了清嗓子,把视线放到了平王身上。
“平王。”
平王:“!”
又是我?
平王被这一声惊的浑身发毛,生怕是自己刚刚幸灾乐祸的样子被林时明这杀神给看到了,他赶忙起身行礼,“臣在。”
另一边沈婉仪担忧的看着这场面,生怕林时明把自己儿子给怎么样。其他妃子皇嗣则是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我。
林时明给旁边用眼神警告他的陆予熙一个安抚的点头,然后便做出一副长辈关心孙子的模样,活像百年老鬼上了身。
平王看的提心吊胆,后面的七皇子陆予曜也心虚的瑟瑟发抖。
这都什么表情?
“你这见了鬼的样子是怎么回事?我问你话你就这态度?”林时明不高兴的很,皱皱眉头,“你是不是对我心存不满?”
众人:他为啥害怕,你心里没点数吗?
“臣不敢,臣,臣就是,”平王绞尽脑汁,忽然灵光一现,“臣就是突发恶疾!”
众人向他投去惊叹的目光。
林时明:“... ...”
还真是能屈能伸。
这话说的他都不好意思再找茬了,不然谁还以为自己欺负病人呢。
林时明:“那我给你叫个太医瞧瞧?”
平王谦卑低头,“不敢劳烦殿下,臣还能坚持!等请安之后,臣便自己去太医院找太医!”
林时明尬笑,没能折腾到人还是有些不甘心。他东瞧瞧西看看,最后视线落在了众人手边的茶盏,一个绝妙的主意忽然涌上心头。
“我觉得你这病是有些上火了,记得让太医多给你配些黄连,浓一点,喝上十天半个月。”
人群中顿时传来无数吸气声。
平王的牙都快咬碎了。
“...臣遵命。”
“行了,坐下吧。”林时明勉强达到一个目的,但还有些不够痛快,便转而马不停蹄的又要开始另一个,“七...”
陆予曜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太后娘娘到——”
陆予曜如蒙大赦,赶忙跟着众人起身行礼。
“儿媳(此处省略很多自称)参见太后娘娘。”
秦太后换了件常服,在宫女的搀扶下坐到了主座上。
她看向下面的众多妃子皇嗣,一个个都跪的谦卑恭敬,除了白筇竹和太子夫夫只是随意的福身或是拱手,没等自己叫起便站好了,面上没有半点恭敬。
“皇后和太子、太子妃是不愿意跪哀家吗?”
白筇竹正要开口,林时明当场翻了个白眼,“太后娘娘心里有数。”
白筇竹毕竟没有林时明这么强大的背景和实力,林时明自然要把秦太后的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
这一招果然好使,秦太后当即就被气的一拍案几,“你!”
“娘娘不满,便去前朝告我。若没意见,也别为着找我们的茬,而连带让别人受罪了。免得您本就败坏的名声再被雪上加霜。”
熟悉的腥甜又涌上了秦太后的喉中。
她哪里敢动林时明!
“太子呢!你便不怕前朝说你不孝,不堪储君之位吗?”
“可别开玩笑了。”林时明把陆予熙拉住,“前朝后宫谁不知道您的心思,太子有没有错您不都想废了他,好给您心仪的人让位吗?装什么大尾巴狼。”
“你...”
“对,我放肆。我放肆又不是一回两回了,还没习惯呢?”
秦太后也不装了,当即拍案而起,伸手指着林时明怒斥,“即便你说的都对,他陆予熙对哀家不敬也是事实!他便是不忠不孝之徒!”
这才哪到哪,就不孝了?那以后你怕不是要气疯。
“哈!”林时明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袖子,“证据呢?”
“什么?”
“我说,证据呢?”
秦太后眼睛通红,“在场众人哪个不是证据?!”
“哦!在场众人。”林时明莞尔,回身看了看后面还跪着发抖的众人,“太后娘娘问问他们,他们敢做这个证吗?”
秦朝有赵高指鹿为马,昌平有林时明在后宫一手遮天。虽然他们一个是反派,一个是心有愤然。
但效果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