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墨澜点头道:“有事可以找我。”
“多谢,奴婢既认九殿下为主子理当忠心耿耿,今晚只是过来送故人最后一程。”
“那保重。”
明芝兰点头,拿出一个拨浪鼓,“这是你小时候喜欢玩的。”
乙墨澜苦笑了一下,他的记忆中从来没玩这个,难怪八个月会记得什么。
明芝兰递他手里,“这本是我唯一的念想,只是既已认了新主,就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照顾你,为你尽忠了。”说着一声叹息。
这个冬天仿佛更冷。
说来可笑,刚知道有生母,生母便过世,原本对父皇的话不尽信,现在不得不信。
一切照旧,德妃对自己有生养之恩。
乙墨澜拥紧外袍,急步走,现在真想看见篱儿,看见她就有无穷的力量。
“雍王!”
乙墨澜回头,“红荞?”
“奴婢见过雍王,娘娘有请。”红荞俯了俯身子。
“哦。”
月萱走后,母妃就调她贴身侍奉,这红荞看上去人畜无害,但能在母妃身边做事就不是个单纯的主。
耀阳宫亮着灯,母妃衣冠齐整,看不出悲喜。
“儿臣拜见母妃。”乙墨澜俯首垂眸。
“快坐,去给我儿熬点红糖姜茶来驱驱寒。”德妃寒冰般的脸庞有了一点松动的痕迹。
“谢母妃怜爱。”乙墨澜又是一礼坐下,再无话,气氛有点尴尬,他不甚在意。
月萱的话他记得,但要母妃动起来,他才可以想办法应对。
德妃看了看他,故作的热情不见他回应,心里翻腾着惊天巨浪,勉强忍下来。
过了一会道:“墨澜,事情是怎么回事?月萱可是母妃最得力的人,你怎么就不好好珍惜。”
“回母妃,篱儿被人掳走,藏在冷宫附近,月萱与篱儿关系交好,为了救出篱儿不惜自己的性命。”
乙墨澜也没打算瞒,这也是瞒不了的。
“篱儿?”德妃面如寒冰,忘了伪装,“你当真那么中意那村姑?”
乙墨澜点头,索性摊开了来说:“人生一世,难得一挚爱,儿臣愿为她舍弃一切,包括性命。”
“你——你这逆子!”德妃啪一耳光打过来,乙墨澜不躲不闪。
德妃看看自己的手,看看他,心中五味杂陈,忽然想到什么调整一下情绪,柔和的说道:“如此就把她收房吧。”
“儿臣谢母妃厚爱。”
这时红荞端着红糖姜茶走进来,向德妃行一礼,端到乙墨澜面前,恭敬呈上道,“雍王殿下慢用。”
乙墨澜接过喝了放回去道:“母妃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什么了,得空来看看母妃,这天也快亮了,回房歇着吧。”
乙墨澜想拒绝,但想到以后要继续扮演母慈子孝,所以就应下:“是母妃,母妃也好好休息。”
“娘娘这时候早起了,为您诵经祈福,愿您早日康健,早生贵子呢。”红荞说。
“多嘴,下去吧。”
“劳母妃费心了。”乙墨澜恭敬行一礼退出来。
耀阳宫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人去楼空,往事如风。
晨起,天灰蒙蒙,吃过早饭没多大会,天空飘起雪花,毫无征兆,纷纷扬扬,像梨花满天。
篱疏趴着窗子,伸手去接,那飘落的雪花晶莹剔透,不染纤尘,纷纷扬扬,落于掌心,须臾化作水滴,冰冰凉凉,不禁想起去年和含翠疯玩的场面。
不过一年时间,一切都变了模样,这两日得空看看含翠,也不知她怎么样了,该是没事吧,篱疏轻轻地叹了口气。
“难篱,你这是干嘛?天寒地冻的,你怕不感染风寒么?。”
一声娇嗔,叶星快步把她拉回来,关上窗子。
“没那么娇气了,看你紧张的。”篱疏不以为然。
“你现在是两个人了,你要多注意点,你没事他呢?”叶星看了看她的肚子,着重提醒。
“他没事,娘亲不娇气,他就更皮糙肉厚。”
“瞧你这当娘的,”叶星扶她坐下,“我来跟你说一声,我去洛华巷那里看看,你一个人没事吧?”
“当然没事了。”
“还是要当心些。”叶星再三嘱咐。
“我……”篱疏还想说的听得笃笃笃的敲门声便道,“进来。”
“见过阁……篱疏姑娘。”
来人推开门,先行一礼,原本该称呼阁主夫人的,但听闻一些言语所以改口,称呼姑娘稳妥些。
虽然称呼姑娘,但她还是名副其实的阁主夫人,有信物为凭。
“丁宁,怎么了?”
“启禀姑娘,外面来了一个叫春茶的姑娘说有事找您。”
丁宁一身紫衣,模样秀丽,有几分书生气息。原以为是女扮男装,只是看到喉结才确定,世上居然还有这么清柔淡雅的男子。
但人不可貌相,初见面时,那可是如魔似魅,三魂丢了七魄,似乎从地狱冒出来出来,现在都不敢想。
“春茶?让她进来吧。”
“是。”丁宁退下。
叶星看他走远了说:“难篱,这丁宁是谁啊?长得雌雄难辨,都没分清楚是男是女。”
“这丁宁武功挺好的,那晚就是他救了我,他可是堂堂七尺男儿,我也是观察了几天才确定的。”
“他要穿女装定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主。”叶星惊叹。
话音未落,一个迫切的声音传来:“姑娘!”
“春茶!”篱疏快走几步出门来。
“姑娘。”春茶泫然欲泣。
“怎么了?”篱疏心中一紧。
“含翠姑娘她病了,很严重很严重,好像随时都会……”春茶说着就哭了。
“怎么会这样?没有看大夫吗?”
“看了,含翠姑娘一直吃着药也不见好转,所以才更让人着急。”
“我去看看。”
篱疏说着就走,叶星一把拉住她:“这天寒地冻的,万一路上有什么闪失怎么办。”
“哪顾得了那么多,含翠现在倍受折磨,我是一定要去的。”篱疏说着挣脱开。
“那我陪你。”叶星秀眉紧蹙,无奈道。
篱疏点头,和春茶一起,赶回雍王府,雪下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