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就是师父你之前说的,先圣诸贤的力量吗?”
范正源微微点头,继续道:“普通人们总以为,儒道书生就该手无缚鸡之力,却不知我等胸有数万甲兵,气吞万里如虎之气概。”
“这虚影到底是怎么凭空产生出来的?难道只需要师父你吟诵一篇《甘泉赋》就行?”
姚名成口中仍感到不可思议道,同样吟诵甘泉赋,凭什么就范正源身后可以出现这么多壮观虚影。
这不是神迹是什么?大白天撞鬼吗?
“儒道心境一说玄妙无比,就好比人体自然吸气,呼气那样,解释起来极为复杂。
你就把它当成是某种自然现象,与正常人抬手,挥拳一样,方才我背后虚影正是儒道中人所能掌握的超凡力量。”
其实哪怕范正源不说,姚名成也能大致猜到,他口中的超凡力量对于超凡之人而言。
真的就跟寻常人吃饭,喝水,吸气,呼气那样简单正常。
只不过他现在还把自己当成是个普通人,站在普通人的角度看待此等超凡力量,也就只能发出震惊不解的疑惑。
“师父,儒道心境应该怎么提升?你之前跟我讲过武道修炼气血,真气,那儒道呢?”
“武道凌驾于凡人世界之上,儒道又要凌驾于武道之上,儒道心境的提升只能靠你自己一个人去摸索,其他人教是教不会的。”
范正源看出姚名成此刻想要变得和他一样厉害的那颗心,因此故意给他卖了个关子。
“儒道心境本质上需要靠自己摸索,才能步入最终的圣贤之境。但抛开本质,儒生们大多是依靠追随先圣诸贤志向,以文修道。”
可惜的是,李易清让他此番心机落空。
姚名成闻言,内心迷茫遁去,随即迎来空明之感,不由得惊喜出声。
“文儒之道以文修儒,怪不得叫文儒大道啊!师父你不早点告诉我,你方才身后虚影便是文儒一道的力量吧。”
“易清你提前告诉他干什么,我还想让他自己想明白。这么笨,顾名思义四字都不会。”
语气略带埋怨的说完李易清,范正源又将矛头指向姚名成。
“哪有啊,我以为师父你说的文儒大道,这个文儒就只是代指儒生的意思,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文是文章的文。”
姚名成当然感到不服气,与之争辩道。
“那又如何,我先前已经给过你许多提示,你自己没把握住,除了怪你自己笨,还能怪谁。”
眼看着两人快要因为“笨不笨”的问题而吵起来,李易清满脸无奈打断二人说话。
“小姑父你正经点,教他什么是文心。”
当着姚名成面被自己侄女说不正经,范正源脸上难得出现几分尴尬泛红。
“哪有不正经……文心,指的是儒道赤,橙,黄,绿四境所修之心的总和,在橙心显照,黄心辉映,绿心长青三境中尤为重要。”
听完他如此抽象的解释,姚名成自然是双目失神,不知所言。
李易清适时出言,替范正源补充说明。
“文心这东西虽然很深奥,但你可以把它理解成是背诵文章,并从中得到极大感悟之后,你整个人跟着出现升华了的心灵。”
“易清你怎么又抢我要说的话,总而言之,修炼文心就是要你诵读文章,历经世事纷扰,然后再自己写出文章来。”
“靠读文章,写文章修炼儒道心境?这和参加科举考试有什么区别。”
姚名成还没听懂二人话中意思,误以为他们说的文章,就是指自己平日里诵读的那些经史子集。
“非也,此文章非彼文章。只有能登上文庙名传录的文章,才能够拿来修炼文心。”
又是名传录,名传录上怎么还能记录文章,之前看的不是只有姓名吗?记载了此方地界内踏入儒道的所有人。
“谁说名传录上只能记载姓名了?名传录上除了记载姓名,还可记载文章,记载人物生平……记载的是每一个在儒道留下自身姓名,供后世儒生传颂的人。”
似是看出他眼神当中的疑惑,范正源紧接着解释道。
“昨日她跟我说,《昭阳文选》分为真假两种,假文选上的文章,就是没有资格登上名传录的文章吗?”
范正源点点头,肯定了姚名成的猜测。
“为何呀?既然这假文选上的文章不好,为何还要冠以昭明文选之名,让它广泛流传于天下仕子间。”
事关豪门秘辛,范正源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无法告诉他问题的答案。
“因为每一篇传世文章,背后蕴含的先贤力量都是有限的,用的人越多,它所能给予人的力量越少。”
李易清倒是觉得无所谓,即便现在他可以想办法搪塞过去,以后姚名成总会知道的。
还不如直接大大方方告诉他。
“那文选是假的,其他流传于世的五经文赋,也都是假的?”
姚名成感觉自己过去的整个世界观又受到了一次极为严重的创伤,他们这么多人辛辛苦苦朗诵,背会的经史子集……
到头来难不成都只是一场虚伪的谎言?
所幸李易清这次并未点头,“简单点来说就是,现如今还存活在世的儒生,普通人读到的他们文章基本都是真文。
还有那些距今年代过于久远的,也基本都是真文。因为它们中蕴含的力量,早已被前朝先辈们借用的差不多了。”
“距今年代过于久远的……那距今年代还不算太远的,都有哪些朝代文章是假的?”
姚名成内心稍感宽慰,不过就算如此,他仍旧觉得这是一件非常扯淡的事情,既然那些人不想让具备力量的文章流传于世。
他们又为何要伪造出这么多假文章,还为之冠上真文虚名?
“在我大宋建立之前……一直可以追溯到旧汉建立之初,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开始,在此之后的真正诗词便……”
好吧,姚名成承认,还是自己想法太过天真了点。
“干这些事情的都是谁啊!那些先一步踏入儒道心境修炼当中的人吗?他们把这上千年来的所有普通儒生,都在当猴子耍吗!”
少年有气不轻言,只是未到震怒处。
姚名成在这一刻绝对敢三指合拢,对天发誓道:“别让他知晓那群该死的骗子都是谁,竟敢玩弄天下儒生于股掌之间,真该死啊……”
在旁站着的李易清和范正源两人,内心同时感到一阵莫名尴尬。
因为其口中那些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这群人。
正是他们这群所谓的“世家大族”。
“你误会了,先辈们当初这么做,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我儒道力量。倘若对那些入选名传录的诗词文章不加以保护,很容易使得……”
“使得其力量过早地流失掉,流失在天下人悠悠众口之中。”
李易清替范正源说完这最后一句话,紧接着反过来质问姚名成:“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自董儒首将我儒道推至帝王案前,儒道在享受到无上尊荣的同时,也要承担起其余学派之人的嫉妒与诋毁。他们无不想将我等儒道书生拉下马来,换他们去享这国运垂青。
光是先秦以来的诸子百家,就够我们儒道头疼的了,更何况汉唐以后兴起的佛道两教,他们更是有能力与我们争夺这国策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