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飞浑身浴血，身周尽是横七竖八的妖尸，浓重的妖血将他整个人都浸透，宛如从血池中爬出的鬼神。他站在尸山之巅，断了一臂，左腿不翼而飞，血肉模糊，整个人几乎已经到了极限。
十五尊五百年道行的大妖，已全部死在他手下。
他们的尸体被撕裂、被轰碎，鲜血混合着泥土，一双双猩红的妖瞳在死前都满是惊恐和不甘。他们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凡人，他们本以为能轻易碾碎他，可到头来，他们一个也没能活下去。
然而，王燕飞也快死了。
他的右手已然折断，胸膛被妖爪撕开，露出森森白骨，左腿彻底不见，鲜血顺着残破的衣袍滴落，化作一条条血线。
他已经无法站稳，只靠一柄断刀支撑着身体，明玉劲几乎枯竭，护体罡气也已经破碎，他每一次喘息，都能听到自己肺部渗血的声音。
——他已经打不动了。
可他的脸上，没有痛苦，也没有后悔。
只有畅快。
胸腔中郁结的那股沉闷，终于在这一战中彻底释放，他杀到了极限，杀到了生死边缘，杀到了世界都开始模糊，可他依旧站着，依旧握着刀。
“哈哈……哈哈哈哈……”
王燕飞低声笑了，笑得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丝解脱。
或许，今日便是终结。
可这样，也不错。
他目光微微抬起，看向前方战场，高台已塌，金色的皇旗被血染成深红，而那位曾与他并肩作战的太子，已然死去。
太子的战甲已破碎，身上遍布妖爪撕裂的痕迹，死不瞑目，倒在尸堆之中，身旁的皇族禁卫全数战死。
王燕飞看着这具尸体，嘴角微微上扬，笑得有些讽刺，也有些佩服。
他曾以为这太子不过是又一个口号喊得响亮的贵族，可到头来，他真正在战场上杀到了最后，死在了这里，甚至死得比许多所谓的名门大侠更有尊严。
“……啧。”王燕飞低低地笑了一声，“你可真是……一个合格的太子啊。”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感叹太久，四周残存的小妖们已然围了上来。
他们看着王燕飞那几乎已经无法行动的身体，眼中透着贪婪和杀意，他的血，他的骨，他的肉，都是大补之物！
“杀了他！！”
妖群怒吼着扑杀而来，妖气如潮，杀意滚滚！
王燕飞深深地吸了口气，苦笑了一声，想要再握紧刀，却发现自己连举起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到头来，还是要死了吗？”
他没有恐惧，也没有不甘，只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半年来，他杀得够多了，战得够久了，如今便是死，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只是可惜，没能再喝一杯酒了。
“……唉。”
他轻轻叹了口气，看着无数妖魔朝自己冲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一刻——！
“轰——！”
天空陡然炸裂，一股滔天的威压瞬间覆盖整个战场，妖魔齐齐僵住，天地变色！
王燕飞睁开眼睛，眸中倒映着一道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
天地寂静无声。
王燕飞站在尸山血海之中，鲜血染红大地，妖魔嘶吼的声音消失不见，天地间的杀意与狂暴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止键。
唯有风轻轻拂过，带着微微的暖意，在这死寂之地显得格外诡异。
王燕飞微微皱眉，他知道自己还没有死，可周围的一切都被停滞了，战场上的妖魔保持着扑杀的姿势，鲜血在空中凝固，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一个活物。
忽然，一道轻盈的脚步声响起。
步步生莲，波光荡漾。
王燕飞抬起头，只见一抹白金色的身影，从虚空中缓缓走来，她脚下的水光轻轻荡漾，每一步落下，天地仿佛都在为她让路。
金色的竖瞳带着几分戏谑，白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微微飘动，她一步步走近，在这无尽的血海与尸山之间，唯有她毫无杀气，宛如天外仙子，闲庭信步。
阿尔薇涅停在王燕飞身前，低头看着浑身浴血、半身残缺的他，嘴角微微勾起，竖瞳里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声音轻柔却透着几分玩味：
“你好狼狈啊。”
她吐息如兰，语气悠然，仿佛他们只是闲聊，而不是身处一场足以覆灭天下的战争之中。
王燕飞抬起头，疲惫地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语气带着一丝嘲讽：“怎么，你也要来嘲笑我吗？”
阿尔薇涅轻轻笑了笑，她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慵懒，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没有哦。”
她低头看着王燕飞，竖瞳轻轻眯起，微微歪着头，声音带着几分蛊惑的轻柔。
“王燕飞，你想不想彻底终结这一切呢？”
王燕飞的眼神微微一凝，他深深地看着她，低声问道：“……需要什么代价？”
阿尔薇涅眨了眨眼睛，忽然轻轻地俯身，贴近了他的脸颊，她的金色竖瞳在近距离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嘴角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
然后——
她轻轻地，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唔。”
王燕飞怔住，瞳孔微微一缩，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的动作轻柔而随意，像是在兑现某个随口说出的承诺，又或者……只是单纯地取悦自己。
空气静止了一瞬间。
随后，阿尔薇涅轻轻舔了舔嘴唇，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竖瞳微微眯起，语气带着一丝戏谑：
“你还欠我99下哦，别死了。”
王燕飞：“……”
他还未开口，天地猛然震荡，时停破碎！
“轰——！”
一股庞大而狂暴的力量从王燕飞体内爆发，残缺的身躯在瞬间重塑，筋骨焕然一新，明玉劲疯狂运转，强盛至极！
这一刻，王燕飞的全盛时期降临！
他缓缓地站直了身体，低头看着重新生长的左腿，完好的右臂，拳头轻轻一握，浑身上下的气势仿佛要撕裂天地！
妖魔们终于从时停中恢复——
可当他们再次睁眼，王燕飞已不是刚刚那个半死不活的人，而是一个神魔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