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见她睁眼,紧绷的神情一松,以为她要松口。
然而,他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到萧婵不屑地开口:“你当我有多饥不择食,什么长相都瞧得上?”
皇上神色一僵,心中一阵窒闷,不乐意地反问:“不是你之前说要让他当你面首的吗?”
“故意气那老头的,你也信?”萧婵轻嗤一声,仿佛在嘲笑皇上的天真。
皇上:“......”
“你这人,说话有几句能信?”皇上顿时不满。
“都说做皇上的一言九鼎,你倒是自问一下,你的话又有几句能信?”萧婵幽幽反问。
皇上:“......”
“你要气死朕?”皇上瞪着萧婵良久,气呼呼地吼出一句。
“死之前,先传位给太子,若是传给其他人,他们怕是没有太子做事圆滑,估计保不住你夏侯的江山。”
皇上:“......”
“让殿阁大学士滚进来!”皇上在萧婵这里受了气,忍不住发怒到殿阁大学士身上。
殿阁大学士听到传召,立刻进了御书房。
刚要行礼,他的目光便被吸引,落在了一旁潇洒恣意的萧婵身上。
殿阁大学士心中暗自思忖:“……”
她难道是一早就在此?
还是碰巧在此?
亦或是故意在此?
只是瞬间。
殿阁大学士便想明白过来。
萧婵是故意在此等他。
因为他到最后只能求皇帝出面帮他。
“臣拜见皇上。”殿阁大学士回过神来,赶忙行礼。
“有何事要找朕?”皇上脸色微沉,声音也带了冷意和怒火。
殿阁大学士敏锐地察觉到皇上的情绪不佳,原本到了嘴边的求情话语,瞬间如鲠在喉。
他本想向皇上求情,恳请皇上再帮他出谋划策。
然而此刻,萧婵在场。
他若是再向皇上求情,萧婵会不会认为,他是在请求皇上帮他施压呢?
殿阁大学士的沉默令皇上不禁皱起了眉头。
吴公公见状,连忙好意提醒道:“大学士?”
殿阁大学士这才回过神来,开口道:“启禀皇上……”
然而,仅仅说了四个字,他便再度陷入了沉默。
皇上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罢了,朕要去出恭,有事要禀报,等朕回来再说吧。”
“是。”殿阁大学士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待皇上离开后,殿阁大学士移步至萧婵跟前,轻声说道:“司业在此,可是特意在此等候本官?”
萧婵紧闭双眸,仿若未闻。
“本官欲与司业讲和,还望司业不吝赐教,指点迷津。”殿阁大学士又道。
萧婵依旧紧闭双眼,对他的话语置若罔闻。
“先前本官言语不当,多有冒犯,还望司业大人有大量,本官在此向司业赔个不是。”殿阁大学士再次开口。
“听闻司业喜爱收集珠宝,本官虽没有金银玉器,但有几幅稍有价值的字画,若是司业不嫌弃,本官愿以这几幅字画相赠与司业化干戈为玉帛,司业意下如何?”
萧婵的眼眸缓缓睁开。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目光与殿阁大学士的脸庞相对。
“官居一品殿阁大学士,这求人的模样不像是求人的模样。”萧婵故意戏耍殿阁大学士。
殿阁大学士却并未动怒。
此刻的他,早已没了生气的资格。
他若再与萧婵硬碰硬。
最终作茧自缚的,也只会是他自己。
殿阁大学士轻叹一声:“司业还有何条件,尽管提吧。如今,万事皆掌控在司业手中,本官知晓,本官绝非司业的敌手。司业若不放人,本官亦是无能为力。但本官着实不愿眼睁睁地看着本官的孙子,就这般被司业毁了。本官深知,康裕有错在先,可本官仍希望,司业能饶恕康裕。无论让本官付出何种代价,本官都在所不惜。”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
萧婵见过蒋大人为了家族,弃蒋文卓如敝履。
也见过李将军为了自己的女儿,与她成仇。
如今,更是见识了殿阁大学士为了自己的孙子,能卑微到何种程度。
“大学士难道不了解我?”萧婵幽幽一问。
殿阁大学士沉默不语。
“大学士不了解我,却轻视于我。我本以为,以大学士的铮铮傲骨和显赫身份,定会与我不死不休。却不料,大学士竟在此处认输求情?”萧婵起身,背负着双手,向门口走去。
殿阁大学士以为她要出宫。
毕竟,这会儿已至巳时。
依时间推算,她该去大理寺了。
想到她如此执拗,殿阁大学士急切地唤道:“萧婵。”
萧婵回头。
殿阁大学士猛地一撩衣袍,神情悲壮地给萧婵跪下了。
“萧姑娘,惩罚人的手段千千万,还望你高抬贵手,给我孙子留一条活路。”
萧婵凝视着殿阁大学士,沉默不语,瞧那表情,仿佛在深思熟虑。
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过了很久。
萧婵终于抬步走了回来:“大学士刚刚说府中有些名贵字画?”
殿阁大学士如释重负地说道:“回去后,本官就会差人将其送到萧宅。”
“嗯。”萧婵的回应意味深长,她又移步到躺椅上,悠然坐下。
殿阁大学士依旧跪地,目光如炬,紧紧落在萧婵身上。
“大学士若是忙碌,不如先行离去?此刻,似乎已至巳时了。”萧婵幽幽开口。
殿阁大学士面色骤变,转身急匆匆的出了御书房。
不多时,皇上回来了。
萧婵看着他,嘲讽道:“我还以为你掉进茅坑出不来了呢。”
皇上对她的冷嘲热讽不以为意,反问:“事情解决了?”
“解决了,那老头子跪在地上为孙子求情,我也是有祖父的人,见他如此,实在是于心不忍,于是就原谅他了。”萧婵感慨。
皇上嘴角微微抽搐,冷笑道:“你觉得我会信?”
“信不信由你。”萧婵起身,背负着双手直接离开。
殿阁大学士回到府中时,府内已然乱作一团。
尤飞章的人执意要带宋康裕走,老夫人和宋夫人自然是千方百计地阻拦。
眼看着时辰已至午时,尤飞章也失去了耐心,厉声道:“若是老夫人和宋夫人执意要妨碍本官办案,那本官就只有将二位以同罪论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