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的宋康裕哆嗦着投以眸光,就看到那张如仙人般好看的脸。
宋康裕的神色瞬间变得极为复杂,仿佛打翻了五味瓶。
若不是司业,此事怎会闹到皇上跟前?
祖父又怎会亲自来看这位少年?若不是祖父发现事情如此严重,他也不会知道自己险些害死了人。
萧婵无视了跪着的一群人,昂首阔步地跨进了屋檐下。
她慢条斯理地收了伞,将其立在门口,而后走进了屋内。
看到萧婵,殿阁大学士还没开口,一群御医就十分熟练又热络的围上来跟萧婵打招呼。
“司业怎么也来了?”
“这深更半夜,又是大雨倾盆,司业衣裳可有淋湿,可莫要受了风寒。”
“白日,我还去看了忌酒,恢复的不错。”
御医们七嘴八舌,对萧婵热络又关心,那场面简直比皇帝出巡还要热闹。
殿阁大学士坐在那里,看着这一切,心中不禁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不适感。
萧婵在一旁坐下,翘起二郎腿,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我来看看官居正一品的殿阁大学士,各位忙,当我不存在便是。”
官居正一品的殿阁大学士?
这句话在殿阁大学士的耳边不断回响,如同魔音一般,让他心生十分不适感。
他不禁想,怎么从她口中说出的这个身份,令他感觉如此的嘲讽和耻辱呢?
众御医也隐隐瞧出了不对劲,他们若有似无地看了殿阁大学士一眼。
其中一人言道:“我们去后院斟酌一下药方吧,看看是否还能改善一下。”
“甚好。”其他人随声附和。
然后他们面带微笑地与萧婵打过招呼,便移步去了后院。
一旁的小姑娘先是瞄了瞄萧婵,又瞅了瞅神色不佳的殿阁大学士,稍作犹豫后,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年,也紧跟着去了后院。
屋内仅剩萧婵、殿阁大学士,以及毫无“眼力见儿”的尤飞章。
萧婵的目光落于院中,外面漆黑一片,仿若无尽的深渊,萧婵难以看清宋康裕的神色。
然而,宋康裕却能将屋内萧婵的神色一览无余,连同他祖父的神情,也一同收入眼底。
“司业来此有何贵干?”殿阁大学士斜睨了一眼身旁的尤飞章,向萧婵发问。
“刚刚殿阁大学士没听见吗?我是来探望殿阁大学士的。”萧婵随口应道。
“司业不必如此阴阳怪气,左一句殿阁大学士,右一句殿阁大学士,司业这是在提醒本官,身为殿阁大学士,孙子却做出如此不堪之事吗?”殿阁大学士已然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因为萧婵的话语,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殿阁大学士何必动怒?我此来是给大学士带来喜讯的。”萧婵斜眼睨着他,神情自若,宛如平静的湖面。
与萧婵的泰然自若相比,殿阁大学士那压抑不住的怒火,就如同被惊扰的蜂群,显得焦躁不安,沉不住气。
想到自己无论是论官位,还是论年龄,都比萧婵年长许多,竟然还不如她沉稳,殿阁大学士便没好气地说道:“什么喜讯?”
萧婵轻瞥了殿阁大学士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官居正一品的殿阁大学士深得皇上的恩宠,皇上不忍官居正一品的殿阁大学士陷入两难之境,特意赐予我十样珠宝作为赔偿,让我就此罢手。我已然应允,毕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嘛。”
殿阁大学士嗖的站起身来,义正言辞道:“本官无需皇上赔偿司业,此事本官已然竭尽全力在弥补,皇上何须如此赔偿司业?司业也未免太过贪得无厌。”
十样珠宝?
皇上的十样珠宝,那可是稀世珍宝,价值连城。
自当用于紧急且必要的正事,而非去谄媚一个女子。
萧婵柳眉轻挑,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殿阁大学士,轻声说道:“殿阁大学士大可前去让皇上收回珠宝。”
“哼,无需司业提醒,本官自会前往。”殿阁大学士甩袖冷哼,满脸不屑。
“嗯。”萧婵颔首表示赞同。
随后,她的目光落在院子里,转头问殿阁大学士:“依我朝律法,当街调戏女子,该当何罪?”
殿阁大学士的目光瞬间落在萧婵身上。
萧婵并未看他,而是看向一旁的尤飞章,问道:“你可知晓?”
尤飞章一脸严肃,郑重其事地回答:“轻则杖打一百杖,重则施以肉刑或斩首。”
“哦。”萧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殿阁大学士的脸色瞬间阴沉如墨。
只听萧婵美眸微眯,嘴角泛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我乃是被调戏的对象,这罪之轻重,岂不是由我说了算?”
殿阁大学士的身体如遭雷击,猛地一颤。
他原本以为,
孙子之事。
只需将那少年妥善处置,此事便可尘埃落定。
岂料,最棘手的竟然是萧婵。
仅仅只是被他的孙子调戏了些许,便如此不依不饶,甚至要将他逼上绝路?
“你究竟意欲何为?”殿阁大学士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怒声质问。
萧婵单手托着香腮,饶有兴致地看着殿阁大学士的怒容,轻笑道:“殿阁大学士切莫动怒?你可是官居正一品的殿阁大学士,能为孙子收拾残局之人,区区一个我而已,你定然会有法子应对的,对吧?”
尤飞章垂眸,心底感慨:所以,这皇城里,无论招惹谁,都万万不可招惹萧婵,否则,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对付?
殿阁大学士如何能对付得了萧婵?
他可是官居正一品的殿阁大学士啊!
旁人不知道的事情,他了如指掌。
旁人知道的事情,他更是更清楚三分。
就如同
皇上在萧婵那里所受的委屈。
自然有人会向他通风报信。
只因他是皇上的心腹。
他需要为皇上处理诸多事务。
只有知晓皇上更多的事情。
他才能更好地为皇上排忧解难。
萧婵自被流放后归来,就变得疯癫起来。
对皇室再无半分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