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模样可怜极了,仿佛谁都能轻易地欺负他、踩上一脚。
云随瞧着,不禁在心里嘀咕:
这人看着,还有点傻傻的,怎么在这混乱的地方,也不懂得保护自己。
果不其然,那男孩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声音轻柔又带着几分颤抖,还带着明显的结巴:
“我…我…我想要…想要…找…找…找哥哥…”
云随听着,忍不住在心里惊叹:还是个结巴?!
此时,周围的嘈杂声似乎都成了背景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这剑拔弩张的两拨人身上。
暴发户气得满脸通红,那红色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脖颈。
他的双眼瞪得如同铜铃一般,里面燃烧着熊熊怒火,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好似随时都会爆裂开来。
他伸出短粗的手指,那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指着陈旧家族的人,声嘶力竭地怒吼道:
“你们这群耍赖的混蛋,别在这儿给我装糊涂!
之前在赌局上,你们输得底儿掉,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按规矩就得给钱!
少跟我玩那套不认账的把戏,今天这钱你们不给也得给!”
他的声音在这略显昏暗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脖子上那条粗得夸张的金链子,随着他剧烈的动作晃来晃去,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陈旧家族的中年人,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白是因为心里发虚,红则是被暴发户的指责激得恼羞成怒。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心里虽然害怕,但嘴上依旧强硬,梗着脖子反驳道:
“哼,什么赌局?
我们可不记得!
你们这就是故意设套坑我们,想讹钱也不看看对象!
我们可不是好欺负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企图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站在他身后的老者,虽然拄着拐杖,但此刻也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的皱纹因为愤怒而更深了。
用拐杖用力地戳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我们所有的钱都用来进入地下城了,哪还有钱给你们!你们别太过分!
别以为我们怕你们这群土包子!”
中年人又大声补充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他的双手紧紧握拳,手臂上的青筋也微微凸起,试图在气势上不输给对方。
两拨人怒目而视,双方的眼神仿佛能擦出火花。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只要再有一点火星,随时都有可能引发一场激烈的冲突。
周围的人群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有的人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有的人则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而那个男孩,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眼前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毫无察觉。
他哭哭啼啼的,眼睛红肿得像熟透的桃子,泪水止不住地从脸颊滑落,滴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
他的脸上满是泪痕,头发也有些凌乱,几缕发丝粘在湿漉漉的脸颊上。
脚步虚浮地一点点挪到陈旧家一个面色苍白、整个人虚浮无力的男人旁边,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堂…堂哥,我…我…我想要…想要…找…哥哥…哥哥,你…你…你答…答应…过…过我…我的…”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软糯又无助,因为紧张和害怕,结巴得更加厉害。
双手紧紧揪着衣角,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微微颤抖着,在这充满敌意的环境中瑟瑟发抖。
那个男人脸上瞬间露出极度不耐烦的神情,眉头紧紧拧着,额头上的皱纹像沟壑一般。
他的眼睛里满是厌恶,仿佛眼前的男孩是世界上最令人讨厌的东西。
猛地一甩手,那力量大得几乎要把男孩甩飞出去,直接把男孩推倒在地,嘴里还破口大骂:
“你他妈能不能别来烦我!
整天就知道找你那个哥哥,你自己没长手没长脚啊,不会自己去找?
真晦气,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还在这儿哭哭啼啼的,烦死了!”
那粗暴的动作让男孩的身体像一片轻飘飘的落叶,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扬起一片尘土。
男孩的膝盖和手掌擦破了皮,渗出点点血迹。
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眼神里满是茫然和委屈。
陈旧家其余人也开始恶语相向。
长相猥琐的老头子,此刻正眯着眼睛,脸上露出阴险的表情,嘴里嘟囔着:
“这倒霉孩子,净给我们添乱!
早知道就不该把他带进来,现在好了,麻烦事儿一桩接一桩!
他就是个灾星,走到哪儿祸事跟到哪儿!
怎么不早点被人贩子拐走,省得在这儿碍眼!”
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一边用手帕扇着风,一边尖声叫嚷:
“就是,早知道带他进来这么麻烦,当初就不该心软!
看看他现在干的好事,把我们都拖进了这烂摊子!
他就是个废物,除了哭还会干什么?
真希望他赶紧滚蛋,别连累我们!”
瘦瘦小小的中年人也跟着附和:
“真没用,就会哭,把我们的脸都丢尽了!
今天这事儿要是解决不好,全是他的错!”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用最恶毒的语言辱骂、诅咒着男孩。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和嫌弃,仿佛男孩是一个不该存在的累赘。
面对众人的恶意,男孩却只是傻傻地坐在地上,眼神里满是茫然和委屈,嘴里不停地说着:
“不要…不要…不要打…打…软软,软软…软软…要…要哥哥…哥哥,软软要…要…哥哥……”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在这充满恶意的环境里显得那么微弱,却又那么执着。
他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双手紧紧抱在胸前,像是在给自己寻找一丝温暖和安慰。
好像只要重复着这句话,就能驱散所有的阴霾,找到他心心念念的哥哥。
对周围人的恶语相向和即将爆发的冲突,他似乎完全没有概念,依旧沉浸在自己简单又纯粹的世界里。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场面愈发失控的时候,陈旧家族里那个稍年轻的女人扭着腰肢,脸上挂着谄媚的笑,袅袅婷婷地走到坐在地上的软软面前。
她先是假惺惺地轻抚软软的头发,随后转身面向暴发户,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开口说道:
“大哥,您先消消气,刚刚是我们不对,冲撞了您,我给您赔不是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欠身,可那眼神里却透着精明算计。
“您也看到了,我们一家人千辛万苦才来到这地下城,积蓄全花光了,实在拿不出钱。”
她叹了口气,装出一副无奈又可怜的模样,“但我们也知道愿赌服输,不能坏了规矩。
我思来想去,您看这样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