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快如期而至,平平无奇的民家小院经过一番精心布置,虽然没有富丽堂皇的感觉,但瞧着红彤彤的,倒也是极为喜庆!
墨川站在院门外,眺望着小道的尽头,白日派出去的人怎么还没回来?
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想着大人和姑娘在一起,应该是被正事耽搁了,这丫头,由她照看着,姑娘应当是放心的。
坐在梳妆镜前,魏青樱瞧着自己一身大红嫁衣,眉目间晕开了淡淡的羞涩,“玄烨,你会后悔吗?”
玄烨微微一愣,俯下身,从身后环住她,靠在她肩颈,低声道,“不后悔,能娶你,是我一生所幸。”
镜子里的新娘子娇艳逼人,唇角微微上扬,他能感觉自己的心跳在猛烈跳动,所以,他清楚,他不后悔!
他牵起她的手,走到院子里,对着天地行礼,他们的婚礼唯有沈桑灵和墨川。
在墨川口中,沈桑灵知道了关于魏青樱的事,所以她笑不出来,脸上的笑容僵硬得很,杯酒下肚,这恐怕是她喝过最苦涩的酒了!
喝了喜酒,送上几句祝福的话,墨川和沈桑灵退到了院门外。
也就是这一刻,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将玄烨和魏青樱团团围住,千钧一发之际,数个黑影闪过,霎时间,兵刃碰撞声响彻黑夜……
玄烨护着魏青樱退到院外,沈桑灵抽出了腰间的红绣鞭,与墨川一起迎敌,哪知道,刚严阵以待,身后一声惊呼,
“玄烨?”
也不知这黑衣人从哪里冒出来的,趁其不备,挟持住了玄烨,明晃晃的剑就架在了他的脖颈处,魏青樱惊得捂住了发疼的胸口,“你放了他,我知道,你们要什么。”
“不,不能给他们。”玄烨忙道,脖颈的冷剑一紧,就有鲜红的血液渗出皮肉。
魏青樱慌忙从腰间拿出一枚形状奇特的玉石,递了出去。
玄烨被推出去的同时,黑衣人夺下那枚玉石,很快消失在了黑夜,目的达成,其它黑衣人也不再恋战,迅速撤离。
魏青樱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一张脸惨白到了极点,倒下去的那一刻,是玄烨接住了她。
龙凤烛台仍在肆意地燃烧着,却像是在预示着,那短暂的美好也会随着烛火的熄灭而灰飞烟灭。
魏青樱气息奄奄地躺在玄烨怀里,侧眸看了眼翻飞的红绸,还有那鲜红的大红喜字,嘴角费力地勾起了一抹弧度,她伸手去抚摸这个她深爱的人,“玄烨,你爱过我吗?”
玄烨一怔,握着她无力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终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眼角滑下一滴泪,魏青樱的视线渐渐模糊,“若是有下辈子,你好好爱我,好吗?”
玄烨无声地点了点头,他终是欠她的,那就用下辈子偿还吧!
看着她缓缓闭上眼,苍白的唇瓣动了动,“我什么都知道……”
“你说什么?”玄烨问,可已经得不到任何回应,他痴痴地看着她,“你……”
“你给我说清楚!”
一声凄厉的呐喊,而后便再也没了声响,沈桑灵看着紧闭的房门,呢喃了一句,“青樱姐姐走了吗?”
墨川轻叹一声,“走吧。”
人死了,他的任务也结束了,他要回到江亦行身边,他觉得那边肯定出事了,不然,他派出的人不可能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武林山庄乱做一团,他们下了密道却没能找到任何人,魏靖早就把六位长老转移了,江亦行看着魏靖,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古怪笑意,魏靖立即意识到什么。
那个女人出现在视线里,他就知道已经晚了,
“六位长老一直被囚禁在魏靖的密室里,而这场武林大会不过是他祸害武林的一个开端。”
玉小娘的身后还跟着六位长老,接下来的事便简单了,也不适合江亦行再插手,江湖事自有江湖的解决方法,他退身离开。
“胡闹。”
听闻沈桑灵孤身寻到了这里,江亦行的反应简直和落落如出一辙!
秦浩轻咳一声,“大人,姑娘身上有伤,我们是不是?”
夜色将近,江亦行忽而想到什么,“去查一下玉小娘。”
他总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武林盟若再出变故,江湖就真的乱了。
“大人,这是姑娘交给我的,她说大人看了便清楚了。”秦浩想着,姑娘离开时的神色,定是知道点什么。
那是落落的随身香囊,里面除了一些寻常的香料,还有一个形状奇特的玉石,江亦行立即转身返回前厅。
在座的武林人士讨论着如何处置魏靖时,却不知早已身处陷阱,林千第一个察觉到了异样,内劲在涣散,看一眼杯中茶,并未任何异常,可这是他唯一接触过的东西,
“有毒。”
所有人都惊坐起,却发现提不起一丝真气。
“哈哈哈……”
站在一旁的玉小娘谄笑连连,她轻蔑地扫视过众人,“你们应该听过毒医覃老的名号吧?”
话落,一个身影从横梁跃了下来,稳稳地落在了地上,他穿着一身青衣,消瘦且枯黄的面色,便是长期接触毒物的缘故。
魏靖忍不住喊道,“覃老?”
覃老歪头笑道,“魏盟主,好久不见。”
“樱儿在哪?”魏靖问。
“死了。”覃老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
魏靖怔在那儿,双眼赤红,忽而一声怒吼,捆绑着他的麻绳轰然炸裂,他猛地朝覃老扑去。
就在众人的目光下,魏靖突然就顿住了,顺着他的视线,门外一名身穿大红喜服的男子怀抱一个红色嫁衣的少女缓步而来,少女苍白的脸落在所有人眼里。
那是个死人。
玄烨抱着魏青樱跪在了魏靖面前,魏靖双膝砸地,一双手颤抖的厉害,他小心翼翼地搂着那具冰凉的身体,“樱儿?”
“青樱?”林千奔过来,一把攥住玄烨的衣襟,“怎么回事?”
“她说想嫁我,临走前,让我带她回家。”玄烨平淡地说着,面上不悲不喜。
魏靖搂紧了怀中的人,老泪纵横,双目通红,“爹爹错了。”
一个四十有余的男人,抱着一具冰凉的尸身,哭得不成样子。他只是个父亲,只是个想让女儿留下来的父亲。
其实,他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身处江湖这么些年,他怎么会不知道覃老是什么人?可他没得选,只要樱儿能留下来,换一种方式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