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驭师动作麻利，分发得很快，而且牢中的犯人也都十分默契，进食迅速。
转眼之间，已经来到纪小芒隔壁的房间。
在这个位置，即使纪小芒竭尽全力，也没办法从门缝中看到外面的情形了，只能侧耳倾听。
一阵灵力流转之声，紧接着又是挪动活砖的声音。
“师兄，怎么回事，这里没人吗？”是那个师弟的声音。
“石牢里全是异种，怎么会有人……哦不对，还真有一个。不过这间房里我记得不是空的呀！”师兄的声音渐渐产生了回响，就连纪小芒这边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应该是他凑近了牢门上的缝隙，声音传到石牢中产生的。
“算了，说不定它是没有胃口。就剩最后一个了，赶紧搞定收工。”
牢门石砖取下，阳光哗的一下照射进来，将石牢照得通明，随即一盘食物递了进来。
盘中有饭有菜，却搅合在一起，看上去很倒胃口。
纪小芒眼尖，看到盘中有一根骨头颇为眼熟，他定睛一看，正是自己午间吃剩下的！因为形状怪异，所以暂时还未将它遗忘。
少年心中百味杂陈，但此时已经没了反戈一击的资本，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捡着品相还行的部分吃了一些，纪小芒又将餐盘放回原处。
“纪少侠怎么才吃了这么点？”外面的师兄笑眯眯地看着纪小芒。
此人圆脸，五官甚是路人，纪小芒对他毫无印象，也许是在山门一战中，他就混在驭师队伍里面吧。
少年也不理会他话里的讥讽意味，转身走向石床，坐在上面，向里面靠去，双手抱着膝盖。
“谁呀？”外面那个师弟问道。
“里面这位少侠可是大有来头，能驭龙！哦对了，白日里你在备膳，却不知此事。”二人声音渐小，应该是越走越远了。
“只可惜，现在是不成了！龙没了！”师兄又扯着嗓门喊了一声，专程让少年听到。
外面又传来稀稀疏疏的笑声，最后笑声也消失了。
纪小芒抱膝靠在墙上，眼神空洞地看着牢门缝隙上的阳光一点一点暗淡下去。
“你会驭龙？”
少年抬起头来，那只怪眼又出现在面前，依旧离他不过寸许。
纪小芒感觉十分沮丧，将头深深地埋在手臂中间。
要是自己真会驭龙就好了。
“不会。”纪小芒瓮声瓮气地说道。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这世上终于出了驭龙师了。”怪眼发出桀桀笑声。
“咦，你竟然身无灵力？为何万妖盟要将一个凡人关起来？”怪眼仿佛找回了神智，此刻它周身散发着正常的光辉。
纪小芒察觉到怪眼的态度似乎有所变化，与先前的糊里糊涂大有不同。
“你……没事吧？”少年试探着问道。
“我有什么事！你我素未谋面，竟然开口就问我有事没事，真是岂有此理！”怪眼瞪视着他，瞳孔忽大忽小。
素未谋面？刚才不是刚见过面？
这怪眼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假如它真有脑子的话。
“小子，你那是什么眼神？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怪眼眼皮抖动，目光咄咄逼人。
“我叫纪小芒，之前告诉过你了。”少年没好气地说道。
“纪小芒……诶，这名字有些耳熟……”怪眼左右乱转，在失控的边缘徘徊。
趁着怪眼还没有完全回到之前糊里糊涂的状态，纪小芒连忙补充两句：“这间牢房里，之前还住着一个叫玄悟的人，你告诉我的。”
“玄悟？”怪眼的瞳仁不再乱转，它死死盯住少年的脸，“我就是玄悟，那是我的名字。”
纪小芒哭笑不得，看来自己并不能阻止怪眼失去理智。
“我想起来了！”怪眼旋转着飞向石牢的墙壁，它似乎是钢铁所铸，在冰冷的石壁上面擦出阵阵火花。
也许这是它表达兴奋的方式吧，少年猜测着。
怪眼绕场一周，又回到纪小芒面前。
“哈哈哈，幸亏你将这个名字说出口来，否则我还不知道要在沉睡之中度过多久。”怪眼没有手，否则只怕是要抱住少年，啵啵亲上两口，“一百年了，自从我被关在这里开始，没有人再叫过我的名字。”
莫非叫了名字能够让它从沉睡中醒来？这是哪门子规矩？
“方才还是你将这个名字告诉我的，你自己说一下不就行了？”纪小芒疑惑不解。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已经清醒了。”怪眼得意洋洋。
“所以呢，你当初是怎么被抓进来的？”纪小芒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怪眼清了清嗓子，神秘地说：“我不是被抓进来的，我是自己主动进来的。”
什么？主动进来的？
纪小芒一脸狐疑之色：“你进来这里做什么？”
“躲避追杀啊。当年有个修士，不知道你听过没有。”一百年过去了，怪眼好像还是没有摆脱阴影，它四处观瞧了一番，才继续小声说道，“魏临渊。”
魏临渊……
纪小芒略一思索，很快便回忆起，麒麟曾经跟自己讲述过飞云阁修士力敌魔君十二护法的往事，那名修士的名字就是魏临渊。
魏临渊会追杀玄悟，难道它是魔君护法之一？
“你……你是魔君护法？”
“不错，我就是魔君十二护法之首。”玄悟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龙象的弟子玄悟。”
纪小芒听到前半句，嘴张得老大，再听完后半句，又把嘴闭上了。
“魏临渊已经死了，不会再来追杀你了。”
“死了？”怪眼瞪得溜圆，“我师父是魔君护法中的最强战力，也被那修士临阵斩杀，是谁能将他杀死？”
纪小芒将魏临渊回山昏迷，又遭同门陷害一事详细告知怪眼。
怪眼呆呆地飘在半空，随即摇头叹息：“唉！既然不能亲手复仇，我又为何在此苟活这么多年？”
纪小芒听它提到“复仇”二字，心中不由得涌起了同样的酸楚。
他的仇人，此刻又身在何方？
而自己现在寸步难行，又没了红叶符，下一步该如何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