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切都在秘密状态下办到的,吴风、宋忠根本无法察觉,就算猜得到一点,也只是捕风捉影而已。
为此,
刚才吴风一接到锦衣卫系统按照正常程序汇报上来的大事,那是毫不犹豫就进宫了。
毕竟老朱曾多次吩咐过,凡是此类大事,不管何时,就算深更半夜也好,都要及时汇报。
这时,
吴风按照正常程序,碰到廷议或者朝会,就先在正殿门口露个脸,然后赶紧进入左侧偏殿待命。
这时,
老朱却感觉到浑身不安——
吴风又来干什么?
难道又是苏尘在背后操纵的什么事?
如果换成以往,他此时一定先按住了,但今天他也知道,已经按不下来了。就算强行按下来,苏尘也会公开说出来的,到时候就太难看了。不仅难看,朝臣还会认为自己对锦衣卫已经失去了控制力……
哼!
老朱当即大声说:“吴风,来这里回报!”
“遵旨。”
吴风也感觉情况不妙,毕竟刚才看到了宋忠匆匆跑出去,一脸的轻松解脱,可想而知此时的廷议一定是凶险异常的。
他伏在地上,以头触地,用非常平静的语气,娓娓说:“回禀皇上,臣方才从京城锦衣卫衙门得到密报,请皇上过目。”
他故作镇定,将密报举过头顶。
“念!”
啊?
念出来?
这怕是不能念出来吧?
吴风一下悚然起来——
这要是念出来,李善长就完了啊!
而这时,
李善长的确在毒毒地看着他,又焦急地看着老朱,已经猜到了一点什么,但又说不上来。
他忍不住看看苏尘,眼中透出极其愤恨的眼色,似乎在说:苏尘,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时,
老朱察言观色,看到苏尘一脸淡定冷漠,已经猜到这个密报一定是对李善长不利的,但此时此刻,他又怎么能缩回来?就算想缩回来,苏尘要是公开说出来,皇家的权威何在?
吴风跟宋忠不同,他总认为对付老朱,只要一根筋就可以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反正遵他的旨意就行了,于是,他当即念出来:
“京城锦衣卫知事陆杰签押,千户王凤、副千户李真报,查得驸马都尉李祺与邓镇、李景隆等交游密切,听戏喝酒,言辞十分无道……额……”
念到这里, 吴风也不敢再念了,因为下面都是他们几个的言谈记录,全都是锦衣卫暗桩偷听的,本来就不该再朝堂上公开,更何况这些记录非常要命,李善长直接就可以下诏狱了。
这时,
老朱却横下一条心,大声说:“念!怕什么?”
“是!”
吴风赶紧擦了擦汗,大声念出来:
“彼等言谈,极为不道,属下等记录入右……某年月日,李祺说‘为淮西人报仇’,李景隆附和说‘淮西人太惨了,上位不公’,邓镇说‘都是藩王害惨了咱们’、李祺又说‘淮西人要报仇,只有削藩’,又说‘我爹已经筹备好了,你们等着瞧就是’,邓镇说‘我们不会坐视不管,有什么要做的,尽管说’……”
啊?
完了!
太狂了!
此时此刻,
连王纯、陈迪、严震、夏恕都目瞪口呆——
恩师还搞这手啊?
真的联络了淮西人?
怎么不跟我们交底啊?
这事不能干啊!
他们都是朝廷大臣,深知淮西人三个字已经成了禁忌,平常那是提都不能提,更不用说这样明目张胆的诽谤朝廷。
而这时,
李善长已经魂飞魄散——
怎么可能?
皇上竟然派锦衣卫盯着自己女婿?
淮西人已经凋零成这样了,他还不肯放过?
祺儿也是,
吃错药了?
这些犯忌讳的话也能说?
叫你去谈谈心,你怎么谈这些?
这不把你老爹往死里整吗?
他却不知道,偷听驸马这种事,老朱还真干不出来,锦衣卫暗桩已经被夺舍了,他们当然都不知道。
这时,
老朱也一脸懵圈——
吴风、宋忠都在干些什么?没让你们这样监听啊?
李善长啊李善长,你这是自己作死啊!
谁让你去联络他们?
这些淮二代是咱要留给允炆的,你这样不是他们拖下水了吗?
然而,
更令老朱万分不解的是——
李善长竟然真的要削藩?
还说给淮西人报仇?
那就昭然若揭了,
李善长是想拉拢这些淮二代,意图谋反!
“来人!不……”
老朱一怒之下,脱口而出,当场就想把李善长拿下,但一转念想到:李善长要是没了,这伙人全都牵连下去,整个朝廷就是苏尘的了!
一想到苏尘,
老朱斜眼一看,正见他笑盈盈地昂着头,心里一下反应过来——
奸贼!
锦衣卫一定被他渗透了!
吴风是收到下面报上来的密报,因为牵扯重大,才不得不报!
苏尘啊苏尘,
你这个奸臣!
比胡惟庸坏一百倍!
但与此同时,
老朱也感到真真恐慌——
苏尘竟然已经把京城锦衣卫控制住了?
天哪!
大明危矣!
想到这里,
老朱感觉这事要慢慢处理,千万不能急躁,否则一定会上了苏尘的圈套,等这关过了,把事情摸清楚,然后再慢慢对付他……
“行了!知道了!吴风,下去吧……”
老朱一脸不耐烦,回到龙椅坐下,默想一会儿,才又说:“李善长,你怎么说?”
这时,
李善长已经万念俱灰,绝望地看了苏尘一眼,缓缓跪下,惨声说:“上位,老臣昏聩……”
嗯,
老朱点点头,淡漠地说:“李善长啊,你就先回家休养吧……夏恕,以后得廷议就来吧……”
又站起来踱了几步,老朱终于下诏:
“李进,拟旨!”
“王国桢、张瑀等翰林学士,不思精进,交相贿赂,炮制削藩恶言,着革职回乡……桂林知府李通,交通兵部尚书严震,致使机密流传,谣言四起,皇家威望何在?着李通腰斩弃市,严震发配云贵!”
啊?
严震一下瘫软在地,就此人事不知。
紧接着,
老朱又看了看李善长,感慨说:
“李善长,管教不严,致使驸马都尉李祺,交通淮西勋贵子侄辈,所议大事荒诞不伦,着驸马都尉李祺发配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