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去打的猪草,是一种叶子肉肉的,嫩嫩的植物,是马齿苋,这边的人叫它蚂楞菜,这种野菜不光是猪喜欢吃,我也喜欢吃。
把嫩嫩的马齿苋用开水焯烫一下,拌上酱油和葱花,很下饭。我的菜园儿里以前就有,现在已经被我薅光了,
菜园子里的马齿苋下完雨以后还能长出来,这种野菜是用种子繁殖的,细小的种子。
还有一种野菜猪和鸡喜欢吃,我不喜欢吃,太苦了。这种野菜叫苣荬菜,可苦了。
李大伯他们家人好像很喜欢吃这种野菜,他们会把这种野菜切碎了,加盐、面粉和在一起贴饼子吃。
春天的时候野菜多,我还吃过榆钱加面粉贴的野菜饼子呢。我做的榆钱儿野菜杂粮饼子的时候,里面儿除了放盐,我还把腊肉切成丁放进去了。
吃这种杂粮野菜饼子,咬到腊肉粒儿的时候,感觉好幸福哦。
我先去我的农田那边看看地,看看庄稼的长势,顺便给猪打一些猪草,然后再去山上玩,正好都是顺路。
分给我的荒地和我住的地方,不过是二里地都不到,我站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就能看见我家的地。
七金台村人口流失严重,这里挨着京城近,也就不到几百里地了。有钱都去京城了享福去了,没钱也去京城混日子去了,剩下的就是不穷不富的安于现状的人了。
再加上征兵的,打仗死亡的,所以这里需要补充人口,我们这些流民才被补充到这儿来。
我的庄稼地和陈大婶儿的二亩地不在一起连着。和谢家的也不在一起。当初分地的时候,是先分的陈大婶家的,先给陈大婶儿分了二亩,谢家的也是在那块地方。给陈大婶分完二亩以后,那个地方还有八亩多的荒地,算是了八亩地,都划给了谢家。
到了我就不够分了把我就领到了现在这个地方,给我划分到了二亩荒地,后来我又买了六亩荒地,又扩出了四亩荒地,所以我现在有12亩庄稼地了。
我开荒开的早,又有李大伯一家人的帮忙,庄稼现在都长得挺好的,草也都除完了,地里干干净净的,地里没有杂草了,只有庄稼苗。
我又去陈大婶家的地去转转,看看她今年都种了是什么?我到陈大婶的庄稼地的时候,陈大婶儿正在地里除草呢。
陈大婶的二亩地,原来种的都是谷子啊。现在除了垄沟里的谷子苗,垄背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马齿苋!
地里干活的可不是陈大婶自己,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
陈大婶的谷子地里,除完草的垄沟垄背都干干净净的了,只剩谷子苗。锄下来的马齿苋被堆在垄台上,等着一会儿杂草都锄完了以后,抱到地头扔掉。
现在地头上,已经有几大堆的杂草了,嘿,这不是便宜我了吗?省的我进地里去挖野菜了。
我撑开大麻袋,在一堆野草里挑挑拣拣,把扎手的刺儿菜和蒺藜秧子扔掉,把嫩的马齿苋挑到小篮子里,拿回家我自己吃。老的就装麻袋喂猪。
把苣荬菜,苦碟子、苦麻子、婆婆丁、蛐蛐菜、荠菜、拉拉蔓子,都装在大麻袋里拿回去喂猪、喂鸡。
把鸡爪子草、牛筋草、莠子这样细长草叶儿的青草,装到另外一个麻袋里,准备送去李大伯家喂驴。
陈大婶子这块儿地的垄,没有我的地垄长。我的一根地垄是二分地。陈大婶儿的地垄短,一根垄连一分地都不到,所以两亩地是30多根儿垄。
地垄短,陈大婶他们两个干活又快,所以两个人很快就锄到了地头儿,到了我跟前。看着我在地头儿分拣野菜,野草,陈大婶子冲着我嘎嘎直乐。
陈大婶笑话我说:“哎呀呀~你这个懒丫头,就知道擎现成的。你也是命好,正好我在这块儿地除草呢!你是不是才醒啊?
我知道你昨天喝多了,你看我的酒量多好?那点儿酒算啥呀,我喝完跟没事儿人似的,啥事儿都不当,早起我就来这块儿地干活儿了。”
我不回话,闷头继续分解野菜、野草。陈大婶子又让我叫人,指着她旁边儿那个帮她干活的男人,让我管他叫叔。
陈大婶说:“这是你张叔,大号叫张力,不是咱屯子的,是西树林的。哎,老张你也别干了,来地头歇会儿。一共就这点儿地,咱俩干活都是沙楞人儿,再有一会儿就干完了,先歇会儿吧。”
我张嘴叫了一声张叔,陈大婶在地头坐下了儿,继续又对我说:“英子,你也知道我是啥情况。我这辈子对得起他们老陈家了,我逃难逃出来了,我这条命就是我自己的了! 我又重新活了一回。我就当以前的我,是死在了牛尾巴沟吧!”
张力大叔说:“你们俩个先唠,我去地那头儿,把水和吃食拿过来。”这是故意离开的,好让我们娘俩说话呢。
陈大婶继续跟我说:“你张叔比我小八岁,他不嫌弃我老,我就不嫌弃他比我小。他老婆没了,也死了三年了,病死的。
现在他家里的孩子,除了结婚的离开家的,没结婚在家的还有两个孩子。有一个15岁的姑娘订婚了,没出门子呢,还有一个12岁的男孩儿。
按理说我50来岁了,该在家当婆婆,享清福了,不应该再改嫁了。英子,你别笑话我。
虽然说你张叔比我年轻,他也旱了三年了,这几天新鲜,天天晚上都狠狠的鼓捣我几回,我还真不是图稀男人的那根东西,不是为了天天晚上都有男人睡,才改嫁的。
我这辈子,原本指着陈一天养老的。可你说说看,现在陈一天在那儿呢?我还是顾着眼前吧,我等着你张叔的儿子张小强长大给我养老吧。”
陈大婶儿看我没接话,她就继续说:“迈出这一步,我也是思前想后考虑了很久的,我要是不走改嫁这一步,我就算是孤老婆子了。
我死了以后连个上坟的人都没有了。我就当小强是我自己亲生的,当亲儿子养,我死了以后就埋他爸旁边。
小强给他爸上坟烧纸的时候,总不能把我挖出来晾一边儿吧?我也就跟着沾吧点儿香火气了。”
呃,张力大叔这么猛吗?四十来岁的人了,一晚上还能鼓捣几回?还是狠狠的?陈大婶还能不能怀孕啊?
陈大婶说的这话,我都脸红了,也有点思春了。我也旱很久了,男人是啥滋味的我都快忘了,要不我也找个体力好的男人嫁了吧?
陈大婶刚才问我,陈一天在哪儿呢?我哪知道啊?当初在牛尾巴沟里,天黑还没从林子出来的那次,我帮他手动泄火,我就知道他耐力久了,我手都麻了,他才完事儿的。
如果陈一天现在能找来,能找到我们,我就嫁给他了吧?我现在特别想感受一下他的凶猛……我决定了,不管是谁,谁先来找我,就说明他心里有我,我就嫁给他了。
呃,我想什么呢?好害羞啊,现在说陈大婶的事情呢,我怎么还思春了呢?是因为春天到了吗?
现在说陈大婶的事情,陈大婶考虑的这么远吗?连身后事都想到了。确实,陈大婶儿当初要是逃出来,留在牛尾巴沟,确实可能没了生路了。
就像陈大婶自己说过的,被番兵捉到的女人,原地脱裤子就给祸害了。祸害完了把人抓走,抓回去以后,不分白天黑夜,不管人多人少的继续祸害,直到祸害死为止。这跑出来就当是新生了吧?
陈大婶儿和张家是互惠互利,张家多了一个免费的、且自带口粮的全方位照顾生活的保姆,陈大婶图的不过是死后有有香火,有人给上个坟而已。
我一句话也没说,我不知道我该说啥……
张力大叔提着一个篮子过来了,篮子里面有几个野菜饼子,一个水葫芦。这个季节现在几乎家家都吃野菜饼子了。
陈大婶儿递给我一个野菜饼子,我没接,我跟她说:“婶子,你自己吃吧,我不饿,我是刚吃完饭出来的。”
陈大婶子一边吃饼子,一边开始和我说正事儿:“英子,我现在搬去张家住上了,我就不打算盖房子了。咱俩的房基地挨着,你就当个菜园子种吧,想种点儿什么就种点儿什么吧。”
我回复陈大婶:“婶子,你那个宅基地虽说是荒地,那可是一亩地呢,你自己种呗?”
陈大婶子说:“那是房基地,又不是田地,破石头瓦块的多,种菜行,种地不行,我要是去收拾,还不够费劲的呢,再说了,现在这个季节还种啥能赶趟儿?
和你张叔我们俩这事儿,也不能举办婚礼了,我头些日子,自己夹着包袱就搬过去住上了。
我不跟你说了吗?你张力大叔不是咱们屯儿的,是西树林的,离咱这儿五六里地呢。这来回也不方便了,你没看到,我现在的大腿都打弯打颤了吗,这就是走道儿多累的。
我房基地就留给你了,你种点儿瓜,种点儿菜的吧。听婶儿的,你种南瓜好伺弄,拿铁锨挖几个大坑,每个坑里埋两个南瓜子儿你都不用管,到时候给你接一园子的大南瓜。”
大婶儿,你确定你那大腿打弯儿打颤,是走道走的?还是晚上睡觉睡的呀?一晚上被狠狠的鼓捣那么多次,谁大腿都得打弯儿打颤。
我拿着锄头帮陈大婶儿给谷子除草,陈大婶儿干活儿快,拿着两根垄锄草,我拿一个垄都追不上。
我们三人锄完了这块地,陈大婶儿和张大叔帮我把几麻袋的野菜,野草送回家,我留他们两个在这吃了饭再走,陈大婶儿拒绝了。
张大叔先走了,陈大婶儿我们俩抬着一麻袋的野草,去了李继生大伯家,野草是拿去喂我的两头母驴的。
我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终于知道李景秋姐姐那话的意思了。终于知道陈大婶儿是咋回事了,原来就是因为这些事儿啊?陈大婶改嫁,就真的是因为担心自己老了没人管,担心自己死后没人上坟?
陈大婶儿的房基地就在我的隔壁,在我家的东边,陈大婶的东边,挨着她的房基地的是谢家的宅基地,谢家目前也没有盖房,地也荒着呢。
我的西边是大片的荒地,陈大婶说让我在她宅基地种南瓜,这么大的院子可惜了,其实我想种的是葡萄,种葡萄做葡萄酒。
在石门寨镇上的大集上,有卖葡萄苗的,用瓦盆扦插的葡萄苗个个保活。我的台阶下面儿就栽种了两棵呢。
我房后的院墙外边,是一大片的荒地,我应该去村上办手续,把院墙后的这片荒地买下来,买下来以后种葡萄。想到就去做,我明天就去村上买地,去镇上买葡萄苗。
我现在去李大伯家,得把牲口留下来一头,让李大伯赶车拉我,明天去村上、去镇上。
到了李继胜大伯家,我跟李大伯说,明天我用车,想去村上买我房后的荒地,还想去镇上买葡萄苗。
李大娘拉着我的手问我说:“妮儿,你菜园里不是种了两颗葡萄了吗?大娘这院儿里也有葡萄,年年都挂果,酸甜酸甜的。你是想吃多少葡萄啊?咋还要买荒地种葡萄呢?”
我跟李大娘说:“我不是自己吃的,我自己吃不完,可以拿去卖钱啊!”
李大娘又说:“妮儿,咱们这差不多家家都有葡萄树,谁买那么多葡萄吃呀?除非你是把葡萄拿到县城去卖,拿到京城去卖。
可是葡萄娇嫩,怕磕怕碰的,咱们这还是山路多,颠簸。拿到城里去不得烂一半儿啊?再说了,葡萄又不贵,这一来一会儿都不够折腾的。”
我没再继续跟李大娘解释,李景东也拉住了他妈,不让李大娘继续插嘴了。我直接跟李大伯说,明天早上我想用牲口用车。
李大伯跟我说:“妮儿,那我明天赶着我家的驴车跟你去,你买的驴有一头快到预产期了,不敢出远门儿,怕生产到路上,这几天就拴在棚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