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初看着领命下去的人,面色一喜,这是同意了?连忙给人个好脸,笑呵呵的把人往马车上请。
“皇上,瞧着这京郊虽然不如京都繁华,但是民风淳朴,笑容洋溢,不算落魄,街上走了那么远,乞儿也未见一个,为何还会有卖身葬父的存在?”
男孩坐在马车外边,指挥着车夫路线,苏南初给沈璟之斟上茶,这么半天滴水未沾,可别把大爷渴死了。
沈璟之只看了一眼未动,目光看了一眼外边:“想知道,人就在外边,去问问不就知晓了。”
人都在这里,明摆着答案,非要过来问他。
苏南初翻个白眼,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呗,装什么神秘。
她坐过去一些,抱住不动如山的男人胳膊,缠上去:“人家可说了,人父亲是给大户人家做长工的,最后被拖欠工钱,入不敷出,这才被气死的。”
“玥国可有法条规定这一点?”好像自古以来这都是个问题,到了现代也有好多这种事。
沈璟之碰了碰水温,拿过来递到女人嘴边,妄图堵住女人的嘴:“法条自是有,但是人已亡故,他孤身一人报官索求,由着官府磋磨下去,也不见得能讨要回多少。”
苏南初无意识的低头喝了口,眼神却盯着沈璟之不放,他妈的,原来上位者从来都是知晓底层艰难的。
她推开男人的手,擦了把嘴:“那皇上不管管吗?百姓无以为生,举投无门,岂还会由衷拥护他的家国。”
日积月累,激起民怨,不就是下一波朝代更替。
沈璟之把杯子放回去,垂下眸子:“世间不平之事千千万,朕撞见了,自会安排御史对此事提折上奏,肃清一部分牵头羊,但若是究的太死,不容沙砾,你来日上街,怕是再遇不见一个他这般的人。”
苏南初皱眉,再遇不见,可不代表没有…
是早就被人偷摸处置扔进乱葬岗?
沈璟之眼神抬眸变得很冰,像凝了一层霜,但是又总是遮着一层迷雾,让人瞧不到眼底。
苏南初吸了吸鼻子,她听懂了。
但是脑海里第一时间萌发出一个想法就是,厉刑之下,岂不是会吓退很多胆子小的,而减少犯罪率。
可转念一想,好像还是不对,上学时候不让带手机,明明心底很担心被查到,却还是会铤而走险。
现代禁毒那么严格,基本上多少来着就达到死刑标准,可还是会有些不要命的见钱眼开。
而若是真把所有的刑罚都设置的那种重,不分轻重缓急,那那不就是秦商二朝,给后世留下“残酷”二字。
也就是历史书上那句:“统治阶层利用残酷刑罚维护统治秩序的特点,易引发社会矛盾。”的由来。
而且既然都是死,更多想要兵行险招的人不会在把目光放在这些蝇头小利上,到时候会给社会带来更大的危害。
教育是个回旋镖,具有滞后性。
上学死记硬背的那些,可能会在你这一生中某一刻,突然幡然醒悟,感悟通透。
………
马车走走停停,终于到了位置。
苏南初下来一瞧,默默给男人点了个赞。
他刚才让重新置办那些东西是明智之选,这宅子果然跟那孩子所说的一样,有些残破。
今日阳光还好,屋子里地方太小,干脆直接买了新的桌椅在院子里摆上。
“爷,我先去忙,您喝些茶歇歇。”
好久没烧过锅炉,她都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
“这是杜仲茶,我在集市上瞧见的杜仲叶,一种中药材,可以补肝肾、强筋骨,爷公务繁忙,身子容易疲劳,可以常煮一些养养精气神。”
沈璟之看着那碎末子都没挑出来的茶杯,忍了忍,端起来尝了一口。
打发好了男人,苏南初撸起来袖子,拿着火折子点火,还好以前在山里时候烧过这种锅炉,不然还真拿捏不下。
将新买来的厨具收拾好,苏南初便开始熬猪油,顺便开个锅。
狭窄的厨房很快浓烟遍布,透着门缝溢出来,里边传来剧烈不止歇的咳嗽声。
沈璟之正喝茶,听见声音,撂下杯子,悬着心大步赶了过去。
刚进门一股浓烟差点熏的他后退,皱紧眉挥了挥浓雾,屏住呼吸往里边走了两步,才看见在那里正拿着勺子翻搅的女人。
“咔咔”划锅底的声音在里边翻腾。
女人一手用袖子捂着口鼻,一手使劲伸着胳膊,够着锅搅和锅里的菜。
锅炉下方燃着柴火,熊熊冒着烟。
“咳咳…”苏南初边挥袖子,边捂口鼻,这厨房不装烟筒吗,咋这么大的烟?
熏得她眼睛都要流泪了,太呛了。
沈璟之脸色瞬间就黑如煤炭。
苏南初还没反应过来,身子比脑子还快,就被一把突如其来的力道扯走了。
我擦,这人啥时候进来的?
躲哪个旮旯角了。
“嘭…”一时被拽的没收住力直接撞男人身上,顶的额头一声闷响。
“嘶…”还挺疼,拿着勺子推开男人揉脑袋:“爷,你做什么啊?茶喝完了?”
她不刚给他倒的,比孩子还难伺候。
“我那油一会就糊了,你先去让那个孩子给你倒茶,等我忙完给你换。”真难缠,大巨婴。
说罢瘪一把嘴角,拿着勺子就又要继续进去,
男人又过来拽,眉宇明显已经有了薄怒:“闹够了没有?”
苏南初被拽的一趔趄,好不容易站稳就看见男人那发怒的前兆,我擦,她又惹他了?
脚步顿了顿,拿着勺子的手摸了一把脸,把呛出来的眼泪擦了擦:“爷怎么了?”
她往那边看了看,那小孩去买田地葬父了,院子里就他一个二大爷,谁又惹到他了。
看着他那火气丝毫不消的模样,吊了吧唧在那站着。
把勺子往边上的木桩放过去,蹭了蹭手,闷头:“爷不喜欢就算了,我去把火熄了。”
他今天忍的也够多了,改天再作吧。
总不能一口气吃成胖子。
根深蒂固的思维,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