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杨过对李青露有什么可怕的。
只凌空踏过落在对面的岸边。
“逍遥御风?”
李青露知道这是她丈夫在灵鹫宫学得武功。
逍遥派称之为逍遥御风,江湖传说又将其称作冯虚御风。
可自古以来谁能练成,虚竹子也是凭借几百年的内力积攒才终于有所成就。
“你且再走近些。”
李青露对杨过招手,她明明看起来和王语嫣有九成半的相似,比小龙女更像了半成。
可见这一支的血脉纵然到了十代人之后也至少有个五成相似,那也是人间绝色的美人。
若是二十代之后,或许没有了世间无双的容貌,却也足以称之为倾城之容。
她声音娇媚,好似在酥人骨头。
杨过站在他身前。
李青露的手指掐了下杨过的脸颊,这本就是一百七十多岁老人对一个十六岁少年的关爱。
虽说修行无岁月,但李青露常年闭关终究是心老了太多,比杨过初次遇见的王语嫣还要心境沉稳。
“好啊,这护体真气真是不可思议,若是我用力一掐,这只手怕是都要骨折。”
李青露稀奇的看向杨过,这张脸虽然着实俊朗,可她年轻时已见过了太多的帅哥美人。
逍遥派历代传人除虚竹之外皆要相貌出众,李青露更是一等一的大美人,纵然不将容貌放在眼里。
“你这皮肤看似白皙滑腻,实则金刚不坏,怕是神兵利器也破不开,真是人间仅有的奇男子。”
“三尺气墙你是从何处学来?少室山自从几十年前遭遇火工头陀之事后已闭关不出,你倒是好机缘啊。”
李青露翘着杨过,越看越到此子相貌出众,行走江湖却一身香气。
方才心中老沉之心也在渐渐退去,不由得杨过因何来此。
“在藏经阁看了一夜的经书才练成。”
杨过直言不讳。
“哈哈哈哈!真是胆大包天毫不掩饰!”
李青露本以为杨过会说机缘巧合,不曾想却是说的如此明白。
“好。”
李青露叹了口气又道:“表妹,你在这许久的时日为何毫无变故,我本以为你是无法再压制体内真气紊乱,心魔作祟,要出去在故乡一死了之。”
她所说的正是王语嫣之前的想法。
可惜在琅环玉洞遇见了杨过,否则那块五万斤的巨石砸落,什么美人都只能香消玉殒。
李青露一手搭在杨过肩膀上,示意其不可妄动。
“表姐,我学会了一门心经可延缓衰老,也多凭借了杨过才能化险为夷。”
“不过此行特地前往了天龙寺,曾见到了哥哥,他似乎已将枯荣禅功修炼至大成圆满,气机和生机皆为年轻之时,不因万物衰败。”
“我想,表姐夫应当也已出关,不久就会前来不老长春谷,我们都能练成禅功,有朝一日离开不老长春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王语嫣说来欣喜,又有了一颗要行走江湖的的心。
“什么心经,什么禅功?”
“我们待在这怎么了,泉水再喝一千年才会枯竭,这可是天地生成的不老实泉水,你想着去外边能逍遥快活,可我们离开被其他人占了泉水如何?”
“段誉,虚竹也无非是两个骗子而已,这些年来他们偶尔才来见见世面,一说就是什么回头是岸,要我们跟着他们一起放下生死!”
“结果却是那两个人武功越来越高,内力已深厚到不可估量,他们不老不死了,我们呢?既然多年不曾惦记你我,那就让他们在外边独自活到内力散尽吧!”
李青露的执着显然远在王语嫣之上。
“你说呢?杨过。”
她美眸盯着杨过,似要追问出一个自己满意的答案。
“你也喜欢外面的世界,会有朝一日抛弃心爱之人,只自顾自的修行吗?”
李青露对虚竹的爱意已不知有多少化作了浓郁的恨。
“表姐!”
“自从我们求取长生以来,表姐夫也多处寻找古迹武学,多有苦衷,最后不也为我们铸造了这不老长春泉的洞府吗?这些年来你我推演武学,昼伏夜出也没有那么闷的。”
王语嫣的心魔都几乎要发作。
当即俯身将不老长春泉的泉水喝下。
转瞬之间。
她再次恢复如此,不再有心魔作祟,气色与皮肤更胜过了人间一切的美容之物。
“表妹。”
“你可知我与你表姐夫如何结识?那一日是在西夏皇宫的冰窖之中,他唤我为梦姑,我唤他为梦郎,可自从我们长居谷中之后,他总在修行与念诵佛经,对我从不多看一眼。”
“我知道,他嫌弃我老,他觉得我只是一个外貌青春少女,实则内在垂垂老矣的老妪!”
“表妹,你表哥发疯,你却从未有过一天的洒脱,不知道为何将其称作梦啊。”
李青露眼神缭乱。
想起前尘往事之时她仿佛又回到了冰窖里娇羞不已。
“表姐,别再说了,你已走火入魔!”
王语嫣连忙制止李青露的倾吐。
梅兰竹菊都听得面红耳赤不敢多说。
小龙女面不改色,只当是人在走火入魔之时的思绪混乱。
“听你的话是意有所指啊,表妹!”
“莫非你终于……”
李青露转而看向全程看戏的杨过,一把就要掐住脖子。
“小子!”
“你长这么俊俏,可是故意来古墓之中欲行不轨?”
她已走火入魔,当即撕心裂肺的怒吼。
掌风无形一连打出了十几掌。
全都是白虹掌力,无形的杀向杨过。
一个个曲折如蛇,只为了绞杀神雕大侠。
“这武功不错,我想学。”
杨过早已挣脱了李青露掐他脖子的冰冷五指。
全身散发出一阵阵的热气。
无形气墙将白虹掌力视作无物全数抵消。
“你想学,我偏不教!”
“扫地僧你佛门之法将我的丈夫在百岁之年都带去做了和尚,还我梦郎,我才不要他成为什么得道高僧,我只要那个陪伴我在冰窖与灵鹫宫的梦郎!”
李青露掌风又至。
这一次看清原来是天山六阳掌配合了白虹掌力。
她手指好似在拈花一笑,化作了天山折梅。
凌波微步本就是李秋水的绝技之一,同样也是其孙女李青露的绝妙轻功。
变化之间。
李青露一变为十,全是幻影。
走火入魔其实能将一个人的武学更加推入魔幻境界。
只见李青露手指好似天山梅花枝头曲折。
一次次的掌力远程袭击。
二人相距十丈远也恰好在李青露攻击范围之内。
杨过的金纹黑袍在无形气墙掀起的气墙之中舞动。
一个为魔,幻影重重。
一个为神,不动如山。
“出手啊,你不是有神功吗?你不是三尺气墙吗?扫地僧,是不是你,当年我听闻你坐化,少室山有许多人悲鸣,我特地登上山顶,只为见一见此等高人也会身死。”
“到头来我不曾见到你的墓,也没有舍利子,是该说你没有死,还是说你没有成佛?”
李青露双目血红已然是走火入魔的极致。
“前辈。”
“你已入了魔道啊,我本想救你一命以得白虹掌力,可前辈心境动摇,是有思念之人未曾到来吗?”
杨过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好似佛音。
将李青露心底的魔气一点点减去。
她是在等人,等一个虚竹的青衣僧人。
“哎。”
“小兄弟说的对啊。”
“女施主心底放心不下的人已然过去,何不从新开始。”
青衣僧人从天而降。
他轻功绝顶不说,仅是出场之时悬空缓缓而立就已然是逍遥御风的关键所在。
“什么过去!”
李青露幽怨的目光抬头看向那赶来的青衣僧人。
其貌不扬,两道白眉垂落而下,白须覆盖了脸庞。
他双目若有若无的情意也让李青露忍不住崩溃痛哭。
“虚竹!”
“你无情无义,你我相伴才百年之久就弃我而去,还夺走了我的梦郎!”
“你将我的梦郎换回来啊!长生孤独,我就不信你能一辈子做一个名为虚竹的僧人!”
“你还我梦郎!梦郎啊!”
李青露在对虚竹说话,讲得却是梦郎。
杨过知晓这本就是同一个人。
只是二人必定发生了一些事情,使得虚竹再度出家。
虚竹飘然落地。
青衣僧袍也随之垂落。
他双手合十形成一层真气护体。
“我佛慈悲,施主还要回头是岸。”
虚竹看向李青露双目里的情意尽皆消散。
“人生有八苦,其中爱别离是施主最不能接受,而贫僧最苦求不得。”
“一百二十岁之前,虽然与女施主有过百年的情缘,可相伴百年已胜过许多人一生之久。”
“贫僧此生只愿青灯古佛,曾见丁春秋恶事做尽却能长住少室山中,心中苦楚,却又惊觉此生被情之一字所困,那一日施主求取长生不老,贫僧彻夜未眠画下一幅梦姑图。”
“那是贫僧在西夏冰窖之中幻想的梦姑模样,说来惭愧,那一日方知人再美不过三十年,而相伴最久也唯有百年。”
“后与施主住在不老长春谷之中,从未饮一口泉水,而施主日渐沉浸在不老幻梦之中,神通非修行,长生非真法。”
“是以得真法而有长生,有修行而得神通。”
“施主,前尘往事放下吧。”
“此后还有千百年,自可行走人间再寻真意。”
虚竹不是无情。
是相伴百年之久才终于认为自己与李青露相伴一生,选择了另一条修行路。
“啊啊!!”
“虚住!你这个青衣僧人!你还我没出家的梦郎!”
李青露跪倒在地,她知道那个还喜爱年少时光的小和尚早已葬在眼前这位青衣老僧心底。
“贫僧来为你解心魔,也传你枯荣禅功,助你能自身修成正果,不再为山谷所困。”
虚竹手掌拍在破碎的李青露三千青丝之上。
一字一句念着经文。
阳光慵懒地落在不老长春谷的泉水里。
李青露再也见不到意中人。
有人想永远活在情意之中,有人将其视作沼泽深渊。
虚竹为她带来了长生之法,却已不再是当年的举案齐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