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兰微微皱眉,仔细回忆了一番,才缓缓道来。
“那是个姑娘,我之前从未见过,模样长得极为俊俏。
她手里提着一个果篮,在病房门口与我撞了个正着。
她跟我讲,她是雨寻的朋友,知晓雨寻出了事,所以特意赶来探望。
还说她特别清楚雨寻当下的心理状况,恳请我给她一些时间,好去劝慰雨寻。”
“雨寻这孩子,凡事都憋在心里,从不跟咱们讲的。
有人能开导她,我自然求之不得。
可谁能料到,那天雨寻的情绪异常反常。
一见到那姑娘就又哭又闹,大喊大叫,还让她滚。
但那姑娘的性子真是好得没法说,既不跟雨寻争执,也不跟她吵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心甘情愿地充当雨寻的情绪宣泄桶。”
“我在门外,满心愧疚。
人家好心好意来看你,哪能这样冲人家发脾气的?
正打算进去让那姑娘先离开,等雨寻心情平复后再来。
没想到,雨寻或许是情绪发泄够了,人也累得没了力气,渐渐地平静了下来,跟那姑娘说起话来。
见我要进去,她就说她饿了,想喝点小米粥。
我知道,她可能是想跟那姑娘说些体己的话。
确实,那姑娘陪了雨寻一整天。
后来那姑娘离开的时候,雨寻居然从病床上起来,亲自把她送到了电梯口。”
李天佑心里一声闷哼,脸也变得扭曲起来。
但他潜意识里不愿承认自己的揣测,所以换了个话题。
“雨寻被做通了工作,人都安静下来了,怎么还跟我断绝联系呢?”
谢小兰无奈地摇了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雨寻表面上是安静下来了,可内心在想什么,咱们哪里清楚?
我真不明白,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犟脾气的孩子。
那姑娘走后,雨寻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病床上,发了一整天的愣。
之后,她也不知从哪儿找来一面镜子,对着镜子照自己。
可她脸上包得严严实实,跟个粽子似的,能看出什么呀?
但她根本不管不顾,就那么一直看着,默默地流泪。
我估计她那一天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了。
看到她那么伤心难过,我这当娘的,心都碎了。”
谢小兰说到这儿,已经泣不成声。
李天佑心中一阵阵地抽痛,赶忙抽了一张纸巾,轻轻地递给了她。
谢小兰接过纸巾,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接着讲述那段往事。
“雨寻那天哭得肝肠寸断,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通过泪水宣泄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发泄完了,不再哭泣。
甚至还强颜欢笑,安慰我说她想通了,已经没事了,真的。
随后,她开始向我讲述那些与你在一起的过往。
她说起你们一起上学、放学的日子,说那时候的阳光总是很温暖,洒在你们并肩而行的身影上。
她回忆着如何故意搞恶作剧,想办法欺负你,而你总是好脾气地哄着她。
都是些微不足道的琐事。
那些在咱们这个年纪看来或许幼稚的事情,在她的描述中却充满了甜蜜和温馨。
她讲得很认真,眼里闪着光芒,仿佛那些美好的时光就在眼前。
我静静地倾听着,也没有笑话她,只是陪着她一起沉浸在她的回忆里。”
“她就那么一直说,不停地说。
说实话,我跟你干爸,认识没有一个月,就成亲了。
我是真的不理解你们年轻人的情感世界。
仿佛你们之间的话题,永远说不完一样。
我知道你们很亲近。可直到听她述说你们的过往时,我才知道,那丫头对你的眷恋有多么深。
她简直是中毒了。
等她实在是说不动了,她又开始发呆。
我也不知道怎么劝慰她。
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神变了,变得十分坚定。
还让我把你干爸找来,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们商量。
我一瞧她的眼神,就知道丫头有了主意,赶紧把你干爸找了过来。”
李天佑听到这儿,神色愈发紧张,心脏的跳动急剧加快:“她到底跟你们说了些什么?”
谢小兰苦笑一声。
“等我们都到了,她就正式地告诉我们,她要和你分手!
我们当时一听,全都愣住了。
这死丫头莫不是把脑子也摔坏了吧?
怎么还胡说八道起来了?
你干爸也不顾在医院里,当场就发了火。
感情又不是儿戏!
你们之间感情那么深厚,怎么说分手就分手?
就算她破了相,又能怎样?
难不成,天佑还会嫌弃她不成?”
李天佑的声音变得无比艰涩:“她应该找好了借口,跟你们解释了吧。”
“还是你了解她,那丫头确实是轴得很。
她说你知晓真相后,是不会嫌弃她。
可她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自己都嫌弃自己。
还说你从小到大,因为家庭的缘故,吃了太多的苦。
好不容易才考上了大学。
以你的能力,未来肯定会有大好的前程的。
可她现在这副模样,连出门见人都难。非要跟你在一起,以后只会成为你的累赘,甚至会阻碍你的发展。
又说你不仅就算我们资助过你上学,但你救过她的命,还救了王强的命。
你并不欠我们的。
如果因为感恩,让你接受这副模样的她,对你是残忍的,比道德绑架的性质还要恶劣。
如果我们逼你,或者逼她,她就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