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内,苏嘉梅躺于榻上,听说姜书翎七月七要出宫回门时,眼底闪着幽暗的光。
往常她生病,至少殿下会遣人过来问一句。
可如今她装病不起,殿下不闻不问。
而导致这一切变化的最终原因,就是因为姜书翎。
她不明白,姜书翎进来东宫短短几日,为何就能讨得殿下欢心。
而她,在这东宫两年光阴,却得不到殿下一分心软。
她那般卑微,不顾身份献舞求欢,可殿下呢?
他的眼里,根本没有她!
他丝毫不顾及她的颜面,将她拒之于千里之外。
她苏嘉梅,就是个笑话!
她这个太子侧妃,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秀丫,替我书信一封给父亲母亲,姜侧妃既然出宫,就别回来了。”
秀丫愣了愣神,震惊的望着苏嘉梅。
“还不快去?”苏嘉梅望着秀丫,眼底闪着浓浓的怨毒之意。
太子侧妃这个位置,只能有她。
不管用什么办法,刺杀也好,绑架也罢,姜书翎都不能再回到东宫了。
只要没了姜书翎,东宫就能回到从前了。
而她与殿下,总会有机会的。
苏嘉梅的信如愿的送了出去,姜书翎的家书,也送回了姜家。
听说是从东宫送出来的家书,姜培临拆开信封一看。
家书内容不多,除去问候父亲姨娘,便只有七月七回门一事。
姜培临收起家书,脸上挂上了凝重之色。
女儿在东宫承宠一事,他已然听说。
可殿下为何会准许女儿七月七回门?
按理说,入宫女子,无回门的说法。
殿下这份准许,是否带着试探之意?
他拧着眉,心中不免存了几分忧心。
翎儿聪慧,可终究是女儿家,对朝堂一事不够敏感,自然不知道嫁入东宫之后,便要与娘家避嫌。
他是文官高位,身居要职,断不能有结党营私的嫌疑。
虽说太子殿下名正言顺,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帝王。
可如今陛下还在,若百官便都急着拥戴储君不就是等于告诉陛下,求着陛下去死吗?
九五至尊,即便是再宠爱,再满意自己的儿子,也不想看到这个局面。
只是,家书已至,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差人告诉了陈氏,做好姜书翎作为太子侧妃回门的准备。
太子侧妃,上了皇家玉牒的皇家媳妇,自然是要隆重对待。
陈氏听说姜书翎要回来时,脸色顿时有些挂不住。
想到自己女儿回家哭诉,而姜书翎在东宫承宠,她的心就如同刀割一般。
姜书翎,她害的婷儿好惨!
要婷儿嫁入那侯门深渊!
这门婚事,是陛下特赐的与太子殿下同日成婚。
陛下特赐,那可是天大的喜事,与赐婚无异。
这门亲事,离不得。
离不得,便也不能闹。
闹大了,没皮没脸的终究是女儿家。
女儿家,总是吃亏的。
“既然太子侧妃回门,你着人去忠义侯府通知侯夫人,让她回娘家一同迎接太子侧妃回门,届时,她们姐妹二人,也可叙叙旧说说体己话。”
陈氏安排下去之后,就开始谋划了起来。
一切,都在暗中进行着。
繁华的皇城脚下,阴暗藏在底下,平行交错。
东宫。
太子殿下近两日因国事繁重奔走,已有两日未曾回过东宫。
姜书翎素来清闲,不用伺候萧祁礼,更是神清气爽。
趁着秋高气爽,领着几个丫鬟,一同在园中赏花。
据说花匠培了好几种新品,有天丝菊,牡丹,芍药,还有海棠花。
园中,新培的牡丹,盛放正艳丽,花瓣层层叠叠,华贵绚烂。
“主子,这是芍药吗?”秋桂指着一旁的粉白芍药惊叹。
好美好大的花呀。
“是。”
芍药与牡丹相似,却又有几分不同。
“那主子喜欢芍药还喜欢牡丹呀?”
“秋桂若是喜欢芍药,我便也喜欢芍药。”姜书翎笑吟吟的应声,眼底带着温和的暖意。
秋桂脸色一红。
主子怎么就喜欢这样调侃人!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嗤笑声。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姜侧妃,你的丫鬟喜欢芍药便罢了,怎么你也喜欢?”
姜书翎看去,有几分诧异。
是苏侧妃和玉良媛。
说话的,正是玉良媛,她站在苏侧妃的身旁,容貌端丽,眼底却带着明晃晃的妒色。
“姜妹妹,玉良媛说的不无道理,芍药终究妖艳无根,登不上大雅之堂。”苏侧妃拿着手帕轻咳了一声,出声柔柔的劝了一声。
二人三言两语,便就踩着姜书翎。
明里暗里,说姜书翎眼光如丫鬟,又以芍药借喻暗讽姜书翎不要脸,妖艳无骨气。
姜书翎轻轻一笑,朝着苏侧妃福身。
玉良媛见状,弓着身子不敢受礼,低着姜书翎一头行礼。
苏嘉梅见状,也是屈膝,回了一个平礼。
她真是小看姜书翎了,好沉得住气。
她当初,怎么就看走眼了?
只见姜书翎依旧是柔柔的笑着,伸出凝白玉指,摘下了一朵开的正妖艳的粉白芍药,捧在手中轻轻抚摸。
“芍药承春宠,何曾羡牡丹?”
“苏姐姐,此花赠予你,愿你承恩宠。”说罢,姜书翎将芍药送到了苏嘉梅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