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皇上既然能这般直白地向自己询问,想必也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思及此处,蒋淑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暗自分析着皇上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怀疑,大抵是因为想到了华妃与端妃素来不和,积怨已久的缘故才有所怀疑。
蒋淑说道“皇后娘娘当日特地嘱咐了,切不可遗漏任何一处,臣妾自然是不敢有丝毫怠慢,定当谨遵懿旨照办的,要不臣妾现在就去将负责清扫各宫的人给唤来,让皇上面询可好?”
皇上闻言,心中不禁想到近来西北地区战事吃紧,年羹尧父子皆前去征战,索性现如今也有了医治时疫的法子,若是盘问难保不会传出去,于是他摆了摆手,说道“罢了,想来也不会因此才会患病。”
蒋淑听到皇上这般言语,心中暗自思忖,觉得皇上这番话似乎说得有些含糊其辞。
她转念一想,料想其中或许是有年羹尧的关系在里头,为了确保皇上日后不会对太后之事心生疑虑,同时也为了彻底撇清自己与此事的关联。
于是蒋淑又开口说道“臣妾虽与端妃姐姐未见过两面,但也知晓端妃姐姐一向身子不大好,就连太医都曾言明,像这种病气最容易侵入那些身体较为孱弱之人的体内,太后娘娘也是如此。”
皇上听后,细细思量起来,太后一早便已然发病,应当确实是由于病源所致,而端妃则是后来才染上病症,不过经此分析倒也合乎情理。
皇上略微沉吟片刻,然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地说道“看来是如此了。”
蒋淑一脸关切地劝说道“皇上也别为此忧心了,好在眼下有了医治的法子,想来定会医好太后娘娘和端妃姐姐的。”
皇上听后微微点头,心情略微放松了一些,接着又与蒋淑闲聊了一会儿家常琐事。
之后,皇上起身返回了养心殿,批了年羹尧从西北递上来的折子,还是去了华妃的翊坤宫用晚膳...
第二日,卫临来到永寿宫为蒋淑请平安脉,蒋淑想起端妃来于是问道“卫太医,你可知现太医院是哪位太医为端妃医治时疫?”
卫临稍稍停顿了一下,脑海中快速回忆起相关情况,思索片刻后回答道“昨日午后,端妃娘娘宫中派人过来请太医前去诊治,当时被派去的是赵太医。”
“不过今天赵太医因为家中突发急事向太医院告了假,所以暂时由江太医代替他为端妃娘娘医治。”
蒋淑闻言后心中一动,问道“可是江慎江太医?”
卫临道“正是。”
蒋淑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秀眉微蹙,想到太医请假从而顺利更换太医应是华妃的安排,如此这端妃怕是凶多吉少。
她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眼神变得愈发深邃起来,那可借此利用一番,过些日子要嘱咐刘裕一下,务必让太后拖到端妃之后,如此一来,当端妃先一步出事之时,便能够以此作为例证,向众人说明像端妃这般身体本就孱弱之人,一旦染上时疫,即便最终得以治愈,其病体也必然会变得更加虚弱不堪。
若是太后在端妃之前,难保皇上不会因为怀疑端妃,从而想到太后,由此也可证实是因刘裕的医术好,才能让太后维持到那时。
......
已经过去月余,太后所患的时疫终于得以痊愈,整个皇宫中的时疫风波也随之平息。
为此,龙颜大悦的皇上特意擢升了刘裕为太医院的院判一职,以表彰他在此期间所做出的卓越贡献。
然而,尽管太后的时疫已经康复,但她的身体状况却大不如前,甚至比患病之前更为孱弱,时常起不来床,为此蒋淑也时常去探望太后,同时也在观察着时机。
经过一段时间的耐心等待,蒋淑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便暗中给刘裕传递了话,于是找准了日子,刘裕在给太后医治时,动了些手脚。
这日,皇上吃了御膳房送来的百合羹,那清甜可口的滋味让皇上不禁回忆起往昔,皇额娘也曾亲手给他做过此羹,母子之情涌上心头,于是皇上在处理完繁忙的政务之后,立刻决定前往寿康宫看望太后。
当皇上踏入寿康宫时,一直在门口守候的竹息赶忙迎上前去,恭敬地向皇上行了个礼,轻声说道“奴婢见过皇上。”
皇上见状,连忙伸手示意竹息起身,关切地问道“竹息姑姑快快请起,不知皇额娘近日身体可好?”
竹息微笑着回答道“回皇上的话,太后娘娘今日的精神着实不错,午后的时候,皇后娘娘还前来陪伴太后娘娘说了好一会儿话呢。”
皇上听闻太后今日精神状况颇佳,不禁微微一笑,缓声道“昨日,朕特地召见了太医,询问皇额娘的病情那太医亦是如实禀报于朕,称皇额娘近来身体恢复越发的好了,相比之下,端妃可就逊色不少了。”
竹息闻言点了点头道“是啊,也是刘太医照看的得力,每隔几日便会请其他太医来一同为太后娘娘问诊。”
之所以这样,是蒋淑精心谋划为了防备着将来出事后,用来保全刘裕的万全之策,毕竟常有多名太医会诊,即便是出了事,常有这么多双懂医术的眼睛盯着,到时也能证明与刘裕无关。
皇上听后很是满意,颔首赞同,说道“朕去瞧瞧皇额娘。”言罢,便抬步朝着太后的寝殿方向行去。
竹息也没有多想,连忙紧随其后,边走边轻声提醒道“皇上这会儿太后娘娘才睡下,皇上要是想与太后娘娘说说话,怕是...”
皇上听闻此言,轻轻地摆了摆手,缓声说道“无妨,既然皇额娘已然安睡,朕进去在她身旁稍坐片刻也是好的。”
竹息站在一旁,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应道“皇上如此孝顺,这份心意若是让太后娘娘知晓,定然会感到无比欣慰。那奴婢去给皇上端盏茶水来。”言毕,欠身行礼,转身离去。
皇上面带微笑,微微颔首示意,然后抬脚迈步朝着里间走去。
来到床榻边,皇上先是静静地凝视了一会自己沉睡中的皇额娘,随后轻轻坐下,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惊醒了床上之人。
然而没过多久,原本安静睡着的太后动了动身子,口中开始发出低低的喃喃呓语之声。
皇上见状,连忙伸手小心翼翼地为太后掖了掖被角,眼神关切而专注。可是由于太后声音太小,皇上根本无法听清她究竟在说些什么,于是便俯身向前,将耳朵贴近太后。
待到皇上终于听清时,面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原来,太后口中念念有词的竟是“胤禵……胤禵……”
紧接着,太后的呓语声逐渐变大了些,面上甚至还浮现出一丝欣喜的笑容,呼喊着“老十四,额娘的好儿子,你慢些跑…别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