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如此,我的轿子想必已在门外守候多时。”妙音轻声道,她于用膳之时,便已吩咐厨房备下膳食,此时想来,轿夫与随从也该用过饭食,正候着呢。
妙音轻启朱唇,言道:“无需劳烦,轿子想必已在门外恭候多时。他二人用餐之际,我已吩咐厨房备下饭食,此刻想必已是酒足饭饱。”
十八怀抱董白,亲自送妙音至府门之外。门外,皑皑白雪覆盖之下,四名轿夫早已候立多时,身形挺拔,静候差遣。十八又安排十名侍卫,紧随轿队左右,以保万无一失。他目送妙音渐行渐远,正欲转身回屋,忽地心念一动,目光如炬,厉声喝道:“且慢!”言罢,身形一闪,已向轿队疾冲而去。
轿队闻声而停,十八缓步上前,强作镇定,缓缓掀开轿帘,对妙音笑道:“妙音,晚间小白欲与你同眠,还请你前去将她抱来。”
妙音闻言,佯装嗔怒,道:“你方才那一声大吼,险些吓得我心神不宁。直接抱来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十八望着她,眼神温柔似水,轻声道:“一时疏忽,还望见谅。”
妙音嘴角微翘,轻声道:“真是讨厌。”言罢,步下轿来,朝董白走去。
及至董白身前,她轻声问道:“怎地突然又想与我同睡了?”
董白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脆生生地说道:“没有啊,是爹爹叫住你的。”
妙音闻言,心中泛起一丝疑惑,不由自主地回头望去。
雪,漫天飞舞,宛如千羽白鹭翩翩起舞,停驻的华轿旁,十八身姿挺拔,面容冷硬如铁,矗立于银装素裹之中,双眸如炬,紧紧锁定在身旁提着灯笼的小丫鬟玉儿身上。他周身散发出一股令人不敢小觑的凛冽气势,犹如寒冬中的孤狼,静候着猎物的破绽。
玉儿,这跟随妙音多年的小丫鬟,平日里机敏聪慧,此刻却面色惶恐,手中灯笼的光晕摇曳不定,映照出她脸上交织的惊惧与困惑。“武安君大人,您为何如此这般注视着奴婢?莫非奴婢有何不妥之处?”她强自镇定,试图以往日的伶俐来掩饰内心的慌乱,但声音中的颤抖却难以掩饰。
四周的护卫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纷纷围拢而来,刀剑出鞘,寒气逼人,仿佛随时准备应对即将爆发的风暴。然而,十八却恍若未闻,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穿透世间一切迷雾与伪装。他轻蔑地斜睨了玉儿一眼,那股气势,与之前那个温文尔雅、待人宽厚的武安君形象大相径庭,宛如换了一人。
“哼,你还打算继续这拙劣的伪装吗?”十八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是锋利的刀刃,切割着玉儿的心神。玉儿浑身一颤,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十八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脚下的影子上。那一刻,她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整个人呆立当场,动弹不得。
原来,在那被雪光映照得清晰无比的影子上,她的头颅之处,竟赫然显现出两个狰狞可怖的角影,阴森森地透着寒意。玉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十八面前那精心编织的伪装,不过是一场徒劳无功的笑话罢了。
“哼,今日确是我大意了。”翠儿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那笑中藏着不甘与绝望的余韵。话音未落,她的身躯竟开始发生奇异的蜕变,骨骼间传来“咯咯”错位的声响,宛如幽冥之门悄然开启,释放出一股令人心寒胆战的阴冷。
转瞬之间,温婉的丫鬟玉儿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头生犄角、长发如瀑的女鬼。她身着一身洁白无瑕的衣裳,腰间却诡异地挂着一个枕头,与中原服饰大相径庭,透出一股森森的鬼气。手中提着的灯笼,青色纸张上幽幽发光,照亮了四周的一片雪白,也映照出她那张扭曲而狰狞的面容。
十八眉头紧锁,再次问道:“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女鬼缓缓开口:“吾乃神国妖神络新妇大人座下青行灯是也。”
十八一愣,随即问道:“莫非你也来自那倭寇之国?”
女鬼答道:“吾之故乡,乃神国邪马国。”
十八冷哼一声:“汉语倒是学得不错,没有丝毫口音。难怪能隐藏至今。”
女鬼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难以抗拒的诱惑:“武安君,你既已识破吾之真身,便知吾非善茬。但你我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何不各退一步,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然而,十八的面容依旧如止水般平静,双眼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虚妄,直视女鬼的灵魂深处。“我若不予计较,你便能改过自新吗?”言罢,他双手负于背后,缓缓向外退去。待退到护卫之外,他才淡淡问道:“真正的玉儿呢?”
女鬼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笑意:“自然是成了吾的腹中之物,说罢,还森森地舔了舔嘴唇,仿佛在回味那血腥的味道。”
十八心中暗叹一声,语气坚定地说道:“你若未曾杀害玉儿,今日我定会放你一条生路。但你今日杀人害命,我只能为民除害了。”
青行灯忽然说道:“你想听个故事吗?”
十八一愣:“故事?”
青行灯点了点头:“是的,一个故事。”
十八心中纳闷,却也好奇:“说来听听。”
话音未落,青行灯手中的灯笼突然大放光明,整个世界仿佛天旋地转,十八只觉一阵晕眩,心中暗叫不妙,已身陷一片虚无之中。
十八环顾四周,樱花如霞,绚烂夺目,他不由自主地坐下来,陷入了沉思。方才应是应了那听故事之邀,才踏入了此地。倘若当时未曾应允,那这等手段是否便无用武之地?罢了,先寻得出路要紧。
十八迈开步伐,沿着樱花小径前行。那沿途的樱花,开得尤为灿烂,他不禁喃喃自语:“家中那几株,委实太过稀少,改日定要与爹爹言说,在后花园中广植樱花,此番盛景,确是赏心悦目。妙音见了,想必也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