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夜梨斋。
“小姐。”怀夕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条递给寒夜,开始给她梳发髻。
寒夜接过纸条,打开看了看,是暗香传来的,暗影阁重建的事基本已经完成了,不日,她会回一趟京城。
将纸条内的内容看完后,吩咐怀夕将纸条烧掉,看着铜镜里被怀夕挽了个单螺髻的自己,拿起妆奁里的螺黛胭脂简单上了个妆。
“怀夕,我们走吧。”今日是寒晏大婚,看外面的天色,差不多要拜堂了,再不出现,又要被念了。
寒夜带着怀夕去到中堂时,新郎与新娘正好牵着红绸步入中堂,与寒霄站在对面的贺思瑶见到她来了,挥了挥手向她打招呼。
“一拜天地!”
“等一下!”
新郎与新娘在听到喜娘的话,皆转过身面向天地,正准备要跪下时,一个同样一袭大红嫁衣的俏丽姑娘提着剑从外面跑了进来,脚步有些飘忽,出言打断了他们的动作。
“小姐,这是要抢亲吗?”怀夕抓着寒夜的衣袖,一双大眼睛来回在一对新人与那个姑娘身上转,凑到她耳边小声问,语气中带着难掩的激动。
寒夜挑挑眉,没有说话,目光落在提着剑的姑娘身上,颇有几分飒爽的英姿。
“阿珂?”寒晏看着提剑走来的女子,手里的红绸被他扔下,转头黑沉着脸看着身边的新娘,伸手一把将她的盖头扯下。
新娘的红盖头被扯下,一张与提剑姑娘有三分像的脸露了出来,带着几分娇柔,她一双美眸正泪汪汪的。
“单清霜,你是不是来错地了?”单凝珂提剑抬起单清霜的下巴,冷眼看着她。
“我,姐姐也不知怎么就来到国公府了,定是方才府里人太多,太过慌乱,才上错花轿的。”单清霜被下巴的剑吓得瑟缩了一下,眼里打转的泪花落了下来。
“错嫁新娘?”怀夕抓着寒夜衣袖的手愈发紧了些,眼里满满的好奇。
寒夜垂眸看着自己手臂旁激动的怀夕,悠悠叹了口气。
“上错?你们给我下药,把晕晕乎乎的我先送上了去唐府的花轿,若不是我拼命让自己清醒过来,你就要拜堂嫁入镇国公府了吧?”单凝珂讥讽地看着单清霜,手里的剑往她的脖颈移去。
“不,不是的。”单清霜梨花带雨,惊恐地看着单珂凝。
“不是?连贴身丫鬟都跟错花轿?”单凝珂嘲讽地扫过一旁单清霜的丫鬟。
“哦,替嫁新娘。”怀夕点点头,一双眼睛仿佛冒着光。
寒夜拿着手里的团扇,不客气地拍在怀夕的脑袋上,没好气道:“少看些话本。”
怀夕揉了揉被拍疼的脑袋,勾起一抹微笑,讨好地看着寒夜。
寒夜没搭理她,抬头继续看着中间的戏码。
“来人,把单大小姐送回去唐府。”寒晏上前牵着单凝珂的手,把红绸交到她的手上,拿过她手里的剑交给一旁的寒憬,接过颜若在看见单凝珂进来时立马遣人去取红布裁出来的红盖头,小心将红盖头盖在单凝珂的头上,二人开始拜堂。
另一边,江时妤安排人将单清霜送去唐府,招呼着宾客准备入席。
“国公府挺大的,需要给你带路吗?”寒夜倚着长廊拐角处的宝瓶门,手里的团扇慢悠悠地摇着,眼神冷淡地看着鬼鬼祟祟四处张望的丫鬟。
丫鬟被寒夜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看着寒夜惊慌失措,“不,不用了。”
“想去哪?不如寒某带你去?”寒隽站在丫鬟身后,温和地问道。
“啊,不,不用了。”丫鬟被身后的寒隽吓得连连摆手,慌忙地给他行了个礼,“四、四少爷,奴婢先告退了。”
“诶,你是哪个院子的?”怀夕从寒夜身后跳出来,张开手拦住丫鬟。
“奴婢是二少夫人的陪嫁丫鬟。”丫鬟低下头回答。
“二少夫人的陪嫁丫鬟?二少夫人的院子离这里可是隔了一个府邸,你来这里做什么?”怀夕叉着腰瞪着她。
“奴婢只是迷路了。”丫鬟跪了下来,低着头不敢看他们。
“二嫂的陪嫁丫鬟,居然还认得我?二嫂都不认识我。”寒隽走到丫鬟身边,弯下腰,用折扇把她的头抬起来。
就连上次老国公爷寿宴,寒隽都因为大理寺事务繁多实在抽不出身没有出席,只晚上回来与家人一同用膳。
他一直没有机会去拜见他这位他二哥亲自向家里提出要娶的二嫂,或者更准确地说,他曾跟着二哥去远远见过,但单凝珂从没见过他。
丫鬟的眼神往寒夜身上看了一眼,看着寒隽,努力镇定道:“奴婢是方才听别人说的。”
顺着丫鬟的目光,寒隽也看了寒夜一眼,“来人,把这丫鬟带下去看着。”
寒隽的话刚落下,丫鬟从怀里抽出一把刀向一旁的怀夕刺去。
寒夜眼眸一眯,手里的团扇甩了出去,打在丫鬟的手腕上,她手里的刀掉到地上。
旁边出来了几个人,立马上前将其制住,押着不停挣扎的丫鬟下去。
寒隽走到寒夜身边,看着被带下去的丫鬟,低声道:“找你的。”
“嗯。”寒夜接过怀夕捡回来的团扇轻声应道。
在寒晏拜堂时,她便留意到有一道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于是她带着怀夕往无人处走,果不其然,这人也跟了上来。
“可有想法?”寒隽也打开了折扇轻轻扇着,眉目舒缓,平静地看着前方。
“四哥先审,”寒夜平静地看了寒隽一眼,转身拍了拍怀夕的脑袋,“饿了,吃席去。”
“嗯。”怀夕不停地点头,向寒隽行了一礼后,一蹦一跳地跟着寒夜往席面走去。
寒隽看着寒夜与怀夕离开的背影,挑了挑眉,低头轻笑,迈开步子跟在她们身后也往席面而去。
入夜,寒夜站在廊下,静静地吹着晚风。
“小姐,”怀夕来到寒夜身边,交给她一张纸条,“来消息了。”
寒夜停下手里的扇子,接过怀夕手里的纸条,展开仔细看了看,在手掌心慢慢揉了揉,纸团渐渐碎成纸屑,手掌张开,纸屑随风而去。
“小姐,怎么了?”怀夕疑惑地看着寒夜。
“她有个相好,从前在影门。”寒夜拍掉手上的碎屑,执着团扇继续扇着。
怀夕睁大了眼睛,看着寒夜,纠结道:“她是来报仇的?”
她也大概知道了影门几乎全没了的事。
“可能是吧,先来确认我是谁。”寒夜摇摇头,慢悠悠继续说道,“她该是在街上瞧见你跟在我身边,心生怀疑,正好借二哥大婚混进国公府一探究竟,只是,她没想到我会把她扔给四哥。”
“小姐,那会如何处置她?”怀夕站在寒夜身后,低声问道。
“那要看她,背后还有谁了?”寒夜手指轻转,摩挲着扇柄。
“是有人指使她那么干的?”怀夕蹙着眉头问道。
“这个得问问她了,”寒夜把玩着团扇的手指一顿,唇角勾起,轻声道,“夜深了,怀夕先进去休息吧。”
“嗯,好。”怀夕虽是疑惑,还是点点头,三步两回头地看着寒夜的背影,终于回了屋内。
待怀夕进屋后,寒夜跃上屋顶,看着已然在上面等她的人,眉眼带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