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淳有时候就觉得自己挺无助的。
眼见着宁腾召集了队伍,喜气洋洋的离开了王宫,追随嬴政的脚步而去,又看看王宫里一个个病殃殃的士卒兵丁,还有昏迷不醒的蒙毅,他忽的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另一边,杜宇带着嬴政去后世输了液之后,便直接回到临尘。
走在街道上,倒也确实发现患病的人数,还有插标卖首之人,比前些天明显少了些。
这说明,江小月确实按照自己的吩咐给城里发了药,且这些药物,也已经起了效果。
来到县衙,这里正排着长队,最前面则是两个粥蓬,隐隐能嗅到米香味。
还有一处则是在发药,每个人领到药,必须要当着衙役的面吃下才行。
“这小姑娘倒是有几分才能。”
杜宇笑道:“我看着县令应该让她来当。”
嬴政则是好奇。
“小姑娘?”
“嗯,之前我来的时候,那县令老头病倒卧床,都起不了身,县里事务都是他女儿江小月在主持,我走的匆忙,安排她来赠药,现在看起来颇有成效!”
嬴政点点头。
“若是真有才能,给她一个县令之职也未尝不可。”
几人绕开人群,来到了县衙门口,众衙役顿时大惊,正要行礼,被杜宇抬手制止。
杜宇扬了扬下巴,衙役们便懂了,让开身子,弓着腰,恭迎杜宇几人。
在人群充满好奇的目光之中,杜宇几人快步走了进去,衙役则立即关上半扇门,阻挡人群的视线。
江小月听闻了消息,急忙迎了出来。
“县令江鹤之女江小月,叩见陛下,叩见侯爷!”
“免礼吧。”
嬴政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见这女子身上果真有几分英气,面色便也温和了几分。
“奉茶来。”
“是!”
江小月引领着嬴政等人来到后堂,杜宇没瞧见县令,便问道:
“你爹呢?”
江小月有些失落的道:“爹爹昨日,病重去世了。”
“啊?”
杜宇惊讶道:“没给他吃药吗?”
“自然是吃了的,但爹爹他....身子虚弱,即使有侯爷的神药,也无力回天。”
杜宇只能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节哀顺变。”
随后他又看向嬴政。
嬴政知道杜宇的意思,便问道:
“你叫江小月?”
“回陛下,小女正是!”
江小月神色一正,在嬴政面前,她始终有些紧张。
“这临尘政务,可是你一直在处理?”
江小月急忙摇头。
“回陛下,只是爹爹染病之后,卧床不起,小女才代为打理,诸般意见,也是问过爹爹后才去安排的。”
嬴政淡淡一笑。
“朕倒也不是要责怪你,不过你能将临尘打理的井井有条,倒也不失你父遗风,江小月,上前听封!”
江小月都惊了,在杜宇的催促下,才急忙跪下叩头。
“小女江小月,聆听圣训!”
“临尘县令之女江小月,秀外慧中,关爱百姓,朕命你暂代临尘县令一职,望你勤于政事,切莫懈怠!”
江小月难以回神,杜宇则朝她笑了笑,示意她快点回答。
“臣女江小月,谢陛下隆恩。”
江小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接替父亲的职位,虽说只是一个代县令,但这可是当今陛下亲自下的诏令!
她知道,杜宇肯定帮她说了话的,顿时投去感激的目光。
看她脸红扑扑的,杜宇知道她又被自己的帅气脸庞迷住了,为避免她误入歧途,杜宇立即转移话题,道:
“说说现在临尘县的情况吧,上次走的匆忙,也没具体了解。”
江小月叫来了县尉,又取来了各种卷宗,将县里的一应情况,事无巨细的禀报。
杜宇听了一会儿,实在耐不住性子,便问道:
“临尘周边,最近的县有多远的距离?”
江小月思索了一下,又跟县尉确认一番,道:“应当有百里左右。”
“疫病流行起来以后,可有去往其他地方的患病者?”
“回侯爷,应当是有吧,在陛下出行之后,父亲让人处理了被夜郎国投进来的尸体,随后疫病蔓延,城内一团乱麻,未曾封锁城门。”
杜宇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很明显,现在已经错过了黄金时间,疫病很可能已经被人带了出去。
“从现在开始,封闭城门,城内居民必须居家,召集未患病的青壮前来县衙,由衙役带着,每日上门查看居民情况,另外,将所有患病者转移到一处,城内尸体,全部清理烧掉!”
杜宇接连发出几道指令,嬴政则附了一句。
“江小月,你务必配合天命侯,将此疫病杜绝,日后朕定当论功行赏!”
杜宇也道:
“一切按本侯说的去做,本侯不想听见做不到的话,非常时刻,非常手段,一切胆敢阻挠县衙行事者,格杀勿论!”
“是,侯爷!”
江小月和县尉急忙下去安排,杜宇则又派遣了人,快马加鞭去通知周边郡县,辐射范围至少整个象郡,让他们时刻防范,并且调集兵丁和粮食,草药,前来临尘参与救援。
胆敢违令者,杀无赦!
夜色已经深了,但整个临尘今夜无眠,街道上到处都是火把和急匆匆走过的衙役兵丁,杜宇随着江小月,来到了前不久才建起来的水泥坊。
说是水泥坊,其实是用砖窑改造而成,在这里的匠工与管事,早已候着了。
烧制石灰比水泥更加简单,因为水泥本就是石灰加上一些硅酸盐类的产物而成,只要调高石头原料里的碳酸钙比例,烧出来的就是洁白无瑕,具有极高碱性的石灰。
匠工们听闻如此简单之后,当天夜里,砖窑里便燃起了熊熊大火,开始烧制石灰。
到了第二日下午,一队队的青壮,就已经用箩筐挑着石灰,开始在城内各处挥洒。
尤其是患病者待过的地方,全部不留死角,铺上厚厚一层。
这一日,宁腾带着队伍才刚刚赶到临尘,就被这里的刺鼻气味熏的只咳嗽,见城内到处白茫茫一片,乍一看还以为下雪了一般,便明白这定然是杜宇的杰作。
他拦截了一辆牛车,看到上面载满了石灰,便询问其用途。
得知是县衙里的老爷们发的命令,用此物来杜绝疫病,宁腾便将牛车扣押了下来,随后安排人将其送往夜郎。
“陶大人,老夫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希望你能活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