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帅,您让我走一趟淄州就行了,您干嘛还非得亲自走这一趟啊?”
宣武军录事参军郝志有点不解地问宣武军节度使石雄。
“大志(郝志的字),这次河南道又要卖股票又要建工厂,还要立银行,作为和河南道联系最紧密的藩镇,我总得去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石雄虽然是武将出身,实际上是文武全才,在他的治理下宣武军这些年来靠着给河南道当二道贩子就混了个盆满钵满。
所以石雄对河南道,特别是淄州充满了好奇。
他一直想弄明白黄巢为什么那么会挣钱,河南道为什么会变得强大?
这次借着河南道官办工厂招股的机会,石雄决定亲自走一趟,会会那位闻名已久的黄真人。
其实算起来自己的宣武军已经成为了河南道的附庸,别人不知道,但是石雄心里非常清楚,宣武军离了河南道分分钟就得被老冤家忠武军打上门来,而且很可能遭到周边的藩镇围攻。
所以这次来参加招股,实际上也相当于来“拜码头”。
想要在这个乱世活得潇洒,就得分得清大小王,而很明显他黄真人就是自己的“大王”。
“大志,你来过淄州很多次了,是否弄明白了淄州的一些事?”
石雄骑在马上,看着眼前笔直的水泥大道,有些精神恍惚。
“节帅,您说的是哪些事?”
郝志作为宣武军的官方商队管事,确实在淄州常来常往。
“比如说,这淄州的官府为什么税越低越有钱?”
这种违背常理的现象其实全天下的节度使都想弄明白,都知道淄州的税低,甚至都不收农税,但是淄州官府的收入却是全天下最高的,甚至一个州府的税收就比其它地方好几个藩镇的税收都多。
“节帅!这个我倒真知道一点,黄节帅有句名言是说‘放活市场经济,扩大税收基数’,意思就是让更多的人办工厂,搞商业,缴税的人多了,缴税的货物多了,那么税收自然就多了!”
“哈意思?”石雄还是有点不明白。
郝志沉吟了一下,举了个例子说:
“比如说咱们宣武军的商队每次去淄州交易都得缴税,只要咱们去的次数多,买卖的货物多,那么即使税率低,淄州官府收到的税收总额也相当可观……”
“不过我觉得淄州的官府之所以那么富,原因不在税收,而在官办工厂!”
石雄终于弄明白了一点儿,有点激动地说:“这我知道,淄州最值钱的货物都是官办工厂生产的,咱们没少靠倒卖这些货物挣钱!”
郝志微微一笑说道:
“节帅!淄州官府最大的经济来源不是卖货,而是专利费!”
石雄大吃一惊说道:“啥是专利费?”
“就是淄州的工厂利用金龙学院发明的技术生产货物所需要缴纳的技术使用费……”
“这个费用是每生产一件商品就得交十分之一的专利费,货物的价值越高,这个费用也就越高,靠着这个专利费,光是一个金龙学院每年就能收入三千万贯!”
石雄瞠目结舌:“三千万贯!乖乖!这可比朝廷的岁入还高呢!”
“不过要是那些工厂主学会了金龙学院的技术之后不交专利费怎么办?”
“呵呵!无外乎,罚款、抄没、判刑,不过黄节帅喜欢把罪犯发配为奴,所以淄州的工厂主都不敢为了这十分之一的专利费,把自己全家弄成官奴的……”
“毕竟比起淄州商品的利润,那点专利费也就算九牛一毛……”
“比如说这个!”
郝志从怀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啪的一声打着火,然后说:
“这玩意儿是用铁片、火石、棉絮、煤油制成的,造价不足20文,但是售价最便宜的都要500文,整整25倍的利润,比抢钱都快!”
石雄接过打火机,打着火看了看,又晃了晃、闻了闻,还放在耳边听了听,说道:
“这玩意儿只需要这么一拨就能打着火,那可是太方便了,能使用多少次?”
郝志接过打火机,拧开下面的铁皮壳,露出里面的燃料室,然后说:
“没油了往里面装煤油,理论上可以重复无数次!”
石雄仔细看了看燃料室,说道:
“无数次?那这样的话卖500文也不贵啊?”
郝志嘿嘿一笑说道:
“节帅,您想多了,普通百姓都是用火柴的,就是这个……”
郝志又掏出了一颗火柴,然后把打火机和火柴放在一起说道:
“这个打火机实际上是给有钱人用的,而且样式不同,制作工艺不同,对于有钱人来说是用来彰显身份的随身小玩意儿, 就跟腰上挂着的玉佩一个作用,所以有钱人的打火机是经常换的,也很少有人买500一个的打火机,都是买更贵更精致的……”
“我这个打火机是银质的壳,上面还有镂花,价值一贯,用来作为朋友间赠送的小礼物,可受欢迎了……”
“实际上我跑商,都是靠这玩意儿走关系的,这东西给其它节度使府的官吏递上一个,想办什么手续都通畅的很……”
石雄拿过郝志手里的火柴,打开后看到里面一根根的木棒有些疑惑,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郝志。
郝志拿过火柴,划着一根说道:
“节帅,这里面有50根,价值5文钱,老百姓买一盒就可以用一个月,不过这玩意儿太便宜了,老百姓家里也就不保留火种了,所以消耗量也就大了……”
“淄州的小孩子,甚至拿着火柴划着玩,所以这玩意儿消耗量很大,虽然便宜,但是也不少挣钱!”
石雄也划着了一根,看着微微的火焰说道:
“真是与民方便,与民实惠,这淄州怎么就这么神奇呢?”
郝志常年走南闯北是个有见识的,而且对淄州了解的比较深,所以他很郑重地对石雄说:
“节帅!黄郡公说科技就是第一生产力,意识是说,最值钱的其实是读书人所说的‘奇淫技巧’,别人最看不起的东西,其实才是人世间最值钱的东西!”
石雄一只手拿着打火机,一只手拿着火柴,两边看看,仔细想想,长叹一声说:
“我知道淄州为什么这么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