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婉清纤纤玉指翻动着账册,秀眉却渐渐蹙起。
这哪里是账册,分明是一本鬼画符!
数字跳跃,墨迹斑驳,有些地方甚至被刻意涂抹,像是欲盖弥彰。
“这……”她轻叹一声,心中暗道:这贺家产业,怕不是个空壳子吧?
一旁的钱富贵,肚子圆滚得像个弥勒佛,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却掩不住眼底的精光。
“少夫人,这账目嘛,看着是乱了些,其实内有乾坤,小的在这府里做了二十年的账房,闭着眼睛都能算得清清楚楚。”他顿了顿,又故作高深地叹了口气,“只是这账目繁杂,少夫人初来乍到,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理清。”言下之意,你不行,还是我来吧。
许婉清不动声色,将账册轻轻合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钱先生辛苦了,二十年经验,确实令人敬佩。”她轻飘飘地一句话,却让钱富贵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这少夫人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柔弱。
钱富贵搓了搓手,又凑近了些,“少夫人,要不小的先给您讲解讲解?这账目,没有个三五年,是弄不明白的。”
许婉清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姹紫嫣红的景色,语气淡然,“钱先生,不必了。今天天气不错,我想去库房看看。”
钱富贵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库房?”他心里暗叫不好,这少夫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是啊,”许婉清回眸一笑,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听说最近库房的出入账也有些…混乱。”
钱富贵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脸上堆起更谄媚的笑容,“少夫人说的是,这库房的账目确实需要好好整理一番。小的这就去安排,保证让少夫人看得明明白白。”心里却暗自嘀咕:这小娘们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还挺精明,看来得小心应付。
许婉清嫣然一笑,“那就有劳钱先生了。对了,”她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锦盒,“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钱富贵眼睛一亮,连忙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成色上佳的玉佩,顿时喜笑颜开,“少夫人真是客气了,小的愧不敢当!”他美滋滋地将玉佩揣进怀里,想着这少夫人如此识趣,以后还不是任他拿捏?
心里对许婉清的警惕也放松了几分。
许婉清微微一笑,并未多言,转身带着丫鬟离开了。
钱富贵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暗自得意:到底是年轻,几块玉佩就把她给收买了。
出了账房,许婉清径直去了库房。
库房里,几个伙计正懒洋洋地坐着,嗑瓜子聊天,见许婉清来了,也只是象征性地起身行了个礼,便又继续闲聊起来。
为首的一个瘦高个伙计,人称“孙猴子”,更是吊儿郎当,斜着眼看着许婉清,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这不是少夫人吗?怎么有空来库房视察了?这库房脏乱差的,可别污了少夫人的眼。”
其他伙计也跟着起哄,发出阵阵讥笑声。
许婉清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将这些人的神情都记在心里。
她走到一堆货物前,拿起一个锦盒,轻轻打开,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这是怎么回事?”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威严。
孙猴子撇了撇嘴,“这……小的也不清楚,可能是哪个粗心的伙计忘记装货了吧。”
许婉清又拿起几个锦盒,发现都是空的。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这贺家的产业,还真是“内有乾坤”啊。
“孙猴子,”许婉清语气突然变得凌厉,“你在这库房做了多久了?”
孙猴子被她突如其来的气势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说道:“回…回少夫人,小的做了五年了。”
“五年,”许婉清重复了一遍,眼神锐利地盯着他,“五年,你就学会了偷懒耍滑,欺上瞒下?”
孙猴子脸色一变,连忙跪下,“少夫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许婉清没有理会他,而是转向其他伙计,语气冰冷,“你们呢?也是和他一样?”
其他伙计见状,也都纷纷跪下求饶。
许婉清看着跪了一地的伙计,心中冷笑,这贺家,还真是从上到下,都烂透了。
她缓缓蹲下,拿起一块掉在地上的碎布片,眼神深邃……
“这块布料……”
许婉清捏着那块碎布片,眼神锐利如刀。
“这块布料,是贡缎,专供皇室使用。我记得上个月的账目上,有一笔采买贡缎的记录,数量巨大,价值不菲。可如今库房里,却连一块完整的贡缎都找不到。”她语气冰冷,让跪在地上的伙计们不寒而栗。
孙猴子吓得浑身发抖,“少夫人,小的…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许婉清冷笑一声,“不知道?我看你是知道得太多了!”她站起身,吩咐丫鬟,“去,把钱先生请来。”
钱富贵挺着个大肚子,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看到跪了一地的伙计,心里暗叫不好。
“少夫人,这是…这是怎么了?”他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许婉清将那块碎布片扔到他面前,“钱先生,你认识这块布料吗?”
钱富贵脸色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这…这不是贡缎吗?库房里确实有几匹。”
“几匹?”许婉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账目上可是记载着五十匹,价值千金。如今库房里却连一块完整的都找不到,钱先生,你作何解释?”
钱富贵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这…这可能是…可能是被偷了!”
“被偷了?”许婉清语气更加冰冷,“库房守卫森严,谁能偷走这么多贡缎?钱先生,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钱富贵脸色煞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贺君泽正好过来查看情况,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他走到许婉清身边,轻轻搂住她的肩膀,“清儿,辛苦你了。”
许婉清感受到他的温柔,心中微微一暖。
她知道,贺君泽虽然风流多情,但对她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她靠在他怀里,柔声说道:“君泽,我想整顿一下家里的产业,你觉得如何?”
贺君泽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清儿想做什么就去做,一切有我。”
许婉清微微一笑,心中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计划。
钱富贵看到这一幕,心中更加不安。
他知道,如果许婉清真的要查账,他的那些小伎俩迟早会被揭穿。
他必须想办法阻止她!
当天晚上,钱富贵偷偷摸摸地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与一个神秘人见面。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神秘人问道。
“一切顺利,”钱富贵低声说道,“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账目都做好了。”
“很好,”神秘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只要能扳倒贺家,少不了你的好处。”
钱富贵脸上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
他看着远处的灯火,心中暗道:许婉清,你以为你赢了吗?
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一早,许婉清就收到了一个消息……
“少夫人,”丫鬟匆匆忙忙地跑进来,“钱先生…钱先生他…”
“他怎么了?”许婉清问道。
“他…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