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人里大多像附近的居民,背心短裤人字拖,摇把扇子,一桌的冰啤酒,那句话是谁说的来着,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说的可太棒了。
李某干脆找张桌子给小花女士发定位:“来不来,快点等你,过了这村没这店啊,要吃啥我先点着。”
然后再去点了其他摊位买了堆其他吃的,一面喝冰镇赤豆酒酿,一面在朋友圈里捞人,看看这个时候这种场合还有谁能来凑局。
通讯录刚开始翻,背后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就这儿吧,喝不喝啤酒,再来两瓶啤酒,你车停哪儿的,不行打车回去吧。”
“没事没事,啤酒不要紧,来一瓶吧。”
声音越来越近了,李某想看八卦的心情把想遁地的心情摁住了,回头一看,果然是他俩,且明显身后的人也认出了他。
“欸!”黄涛认出来了,这是里昂?几天不见变成这样??
“欸?”人生何处不相逢。
“……”
“这么巧,在这儿碰到……你们也来这儿吃饭啊,你怎么搞这么沧桑了。”说完想起来黄涛就住旁边的小区,再要张口说话,忽然又想到里昂已经好几天没去公司了,另一位黄涛是已经罢工炒老板鱿鱼的,再想想这之前自己跟两人非友非敌的关系,这时候下一句要说什么还真不好张口。
“……造型啊,我现在犀利哥,你一个人啊。”
“啊我跟我老婆,她还没来。”他既希望两个人能跟他坐一起,又害怕三个人真的坐一起。
“哦,真巧,这样都能遇到。”
幸好两个人跟他的想法差不多,完全没有要坐一起的意思,不过本身这儿的桌椅就不多,这时人虽然少,每张桌旁也有人占座,就还剩他旁边的桌子空着。黄涛并没跟他说话,一早径直去了旁边的空桌,里昂寒暄着,坐了挨李某身边的位置,没有人提要坐一起的话。
李某就想要遁逃了,可他还点了一堆的串儿,老板那边炒饭的勺子和撒孜然的手抡出幻影,亲爱的小花女士到现在还没有回音,要不给李小某打个手表?那是不是更奇怪了,万一小花女士不来,那自己是马上就走?人家一来你就走?
太尴尬了,太巧了,人生的惊喜太多了,要不还是说两句吧,听一听他们说啥,趁机加入。哎,李某忽然很悲催,怎么就把自己混到了这步田地,没有一个人能凑局,遇到了同在一家公司的同事竟然也说不到三言两语,是怎么就把自己落到了这么能耐的境界了呢,道不同?可同为道友啊。
然心里再万马奔腾,嘴上也能一刻不停:“你俩住这附近啊,好热闹这一片,以前真没来过,那天去我老婆她一朋友家路过看到的,好多小吃啊,还有那个烤鸭,欸住这一片的体重在一百三以下都对不起这几条街啊。”
那边两个人听到,只有深色落寞的里昂回了话:“心宽体胖呀,我现在这个年纪也是喝凉水也胖了。”
李某把目光转向黄涛: “主要诱惑太大了,不过我也差不多,三十一过体重噌噌涨,以前从来没过一百二,前面有段时间我还奔一百五了,那脸都,眼看着就肿起来了。”
三个人里黄涛虽然没有里昂那么高大蓬松,但肉最结实:“我在这儿住了几十年也还是那样,谁还天天晚上出来吃。”
“所以看自制力呀,主要太方便了,出门全是吃的,比送外卖还快,欸这一片都好多年了吧,就车不好停,哎你们平时车都停哪儿啊。”
可黄涛这人这性子吧:“小区有停车位啊,马路边也可以随便停没人管,有技术停哪儿都行。”
“那我不行,我技术不行,我停那边公交站边上的,老远走过来,主要怕刮了蹭了,太近了两边,那一排推车摆的。但有的车的确牛,那么小一点窄缝儿也塞进去了,而且这技术也要环境压迫的,多练,我们小区我都两个停车位当一个停的,我到现在还不会侧方位停车。”
“……”你看,跟个没脑子的人玩什么心眼儿,人压根听不懂。
没听懂的李某干脆转半个身过来:“这一片有年头了吧,要拆的话你们是不是,四百万是不是到手了。”
他的串儿上来了,老板看了一眼仨人,放李某桌上了:“放这儿了啊?”
“一起吧,要不要一起,就你们俩吗?”中年男人,大同小异的中年熟人,也不是三岁小孩,再肠子绣了花儿,哪儿来的那么多剑拔弩张。
抽烟的黄涛摆了摆手没接他的话:“一层分四百万,多的你给啊?”
“先吃,我俩太亮了。”里昂也摇摇头,岔开话题聊:“还可以,这一片的房子都还可以,虽然地理位置一般呢,周边都规划完了,要拆的话这几个小区赔的应该也不少的。”
这样,李某刚下决定要端过去的串儿,手伸出去也暂停住了,手机摁了下界面,小花女士跑哪儿去了:“我老婆还不知道来不来了,天天大晚上看火锅烧烤撸串儿,真叫她出来吧她回回讲这个长胖那个长胖。”
那就自己吃吧,总不能我还巴巴的递过去是不是,而且看两人脸色,的确也不是适合跟自己喝酒聊天的样子,只是碰到了,随便聊两句可以了:“欸你那房子怎么样,你现在新房子搞好了吧,总的下来多少钱。”
“别提吧,卖给你要不要。”
“卖我?别开玩笑吧,我哪还买得起房,我现在的房贷还没还完呢,而且你不为了你家小孩上学才买的吗,报名报完啦?你可以也学那些炒房客上了学就卖掉?但是好像初中也要啊。”
他是随便聊聊,里昂却触发开关走起心来:“别提了,现在是小孩上学也没搞定,房子还砸手里了,我现在是,哎也是运气,真运气,我运气太好了。”
但凡换个人,这时候啤酒已经下去一两瓶了,可黄涛给里昂倒的酒他却一口没喝,当瓶子里的水装的太满了,不需要引流它自己也会往外漫溢:“没办法,当时大意了,没办法,现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