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有第五个层次的存在,那是超越“妖”这个词汇的存在,他们仿佛已经迈过了凡尘与仙界的门槛,身上的血肉之躯早已被清气洗涤一空,仅留下了一副保持人形的空壳,宛若行走在人间的高级神灵。
若是有朝一日,他们肉身老去,化归于天地,那份精神与意识,却能永恒地漂浮在浩瀚的宇宙间,以一种超脱凡俗的形式,与万物共融。
在如今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据说,唯有那位冥思苦想的锦屏公子公孙复鞅,才触摸到了这个境界的边缘,他的修为深不可测,即便是最强的术士也对他敬畏三分。
就在薛漾为宋拓解析这番境界的时候,一旁那个原本是羊头人身的妖怪,此刻化作了温润如玉的白面书生,他静静聆听,神色自若。尽管让人感到奇怪的是,身为一个被传颂为拥有无上神通的人物,他对这些基本的伏魔道常识竟然所知甚少。
然而,这位白面书生没有丝毫的不悦,他只是微笑着,待薛漾的话语落下,轻轻补上了一句:“所以,这也正是我这位朋友所说,我的修为足以凌驾于那些普通小妖之上的原因。”
宋拓不禁好奇地反问:“那么你为何总要以这较低的姿态展现在其他妖怪面前呢?”
白面书生淡淡一笑,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其实,妖与人类无异,当你与周遭的同僚有着明显的差距时,你便会陷入一种两难的选择。你是想如鹤立鸡群般显得独树一帜,还是要将自己隐藏于众,如同沉沙隐珠般安然度日?前者让你高处不胜寒,后者却可能让你被淹没在茫茫人海,难以寻觅真我。”
宋拓闻言,摇了摇头,眉头紧锁:“我无法理解,人(妖)之追求,不应正是那独树一帜、鹤立鸡群的非凡吗?追求上进,渴望卓越,难道不应该才是生存的真谛?你的想法,我实在无法苟同。”
白面书生轻叹一声,苦笑道:“你可曾想过,当我是这族群中唯一可能对至高无上的桀须大王构成威胁的存在时,我又该如何自处?
向上,我是他心中拔不掉的刺,没有足够的实力,我唯有默默承受他的排挤,或是死在他或其爪牙的算计之下;向下,那些卑微的小妖,他们只会将我看作异己,满心猜忌、嫉妒,甚至联合起来陷害我。
于是,我选择了一条折中的道路,让自己显得并不那么特别,既能在这危险的棋局中苟延残喘,又能不失为自身留下一线生机。
就如我在冥界的好友‘幽影’——那是一只有着隐形能力的九尾狐,尽管她的实力足以让她傲视群雄,但为了在凶险的妖界生存下去,她学会了在黑暗中藏匿自己,用最低调的方式行走于世。
这是一种无奈,却也是一种智慧。”我一直以来,都精心编织着一张伪装网,将自己巧妙地藏匿于“世俗眼中的二层小妖”这一标签之下,仿佛那是一袭华丽的隐形斗篷。”
薛漾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真是狡黠如狐,你对中庸之道的领悟,堪称妖族中的智者。”
“在聪明人之间,言语如同精准的箭矢,无需繁复的舞蹈便能直击靶心。”白面书生,这位自诩为书生实则满腹机谋的羊妖,以一种近乎优雅的姿态微微欠身,继续说道,“因此,薛兄,你手中的锈迹斑斑之剑,或许该是时候寻一处安静的角落休憩了。
毕竟,你我心中皆明镜,即便我修为高深莫测,在这二位高人面前,也不过是笼中之鸟,插翅难飞,不是吗?”说着,他轻轻指了指自己,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薛漾闻言,爽朗一笑,随即收起那柄看似平凡无奇的锈剑,仿佛是在向一种无形的规则致敬,“习惯使然,请勿见怪。那么,让我们直奔主题,你此番的真实意图何在?”
“自你等以法力探秘拂芥山之时,我便敏锐地捕捉到了一股异样的灵力波动,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难以忽视。”白面书生缓缓道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但请放心,那位桀须大王正酣睡于洞府深处,对你们的到来浑然不觉。
而那些低级小妖,只能凭借本能嗅到一丝不属于这片土地的生气,他们的修为,还不足以窥探天机。
拂芥山偏居一隅,方圆数十里内的人兽早已成为桀须大王的腹中之物,而更远的地方,则不属于他的势力范围。因此,这山中大小妖怪,已数日未尝鲜血之味。
是我,提议先来探查一番,看看是哪路神仙或是英雄胆敢闯入此地。至于随我而来的这两位小妖,不妨视为检验你们实力的额外赠品吧。”
“我们的实力,你已亲眼目睹,接下来,你的打算是什么?”薛漾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审视。
“哈哈哈,正如我所料,你们的实力足以颠覆这山中格局,击败那桀须大王。而我,愿意成为你们的内应,助你们一臂之力,确保一击毙命。我的要求简单明了——借助你们的力量,除掉桀须大王,将这群嗜血的妖怪一网打尽,而我,则顺理成章地成为拂芥山的新主人。”白面书生的话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野心。
“哼,你的胃口倒是不小。”薛漾冷笑,而一旁的宋拓则心生疑惑,这荒山野岭之中,人性的贪婪与算计竟也如此赤裸裸地上演。眼前的这位羊妖书生,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内心藏着的是一颗渴望权力的勃勃野心,一个典型的权谋家,在这妖魔横行的世界,上演着一出又一出的权力更迭大戏。
白面书生轻轻扫视二人,仿佛能穿透他们的皮囊,直视其灵魂深处,“二位的心思,我岂能不知?但在这乱世之中,谁又能说自己不是心怀梦想,渴望攀上更高的山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