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苻黄眉欲以谦逊之辞回应朝野赞誉时,天子竟亲自跨步而来,一脸豪情万丈:“黄眉兄,今日不谈功勋,只论兄弟情谊!
咱们入内宫,对月当歌,不醉不归!”言罢,不由分说地挽起苻黄眉的手,穿过层层宫门,留下一串串爽朗的笑声在雪地上回荡。
随着宦官尖细的嗓音划破长空:“御膳起!长乐宫盛宴,恭迎圣上与广平王!”一场别开生面的宴会在雪花与烛光交织中悄然开启。
殿内,春意盎然,花香与暖炉的热气交织成一片温馨而神秘的氛围。天子已换下战时的黄金铠甲,一身轻裘软袍,腰间挂着精致的弓箭,这装扮非但不显突兀,反而增添了几分洒脱不羁的狩猎王者之风,仿佛随时准备带领群臣征服更广阔的疆土。
苻黄眉心中虽有疑惑,面上却保持着惯有的温文尔雅,他深知这位天子不仅是帝国的统治者,更是一位难以捉摸的智者。于是,他更加小心翼翼地应对着每一丝微妙的氛围变化。
“你,便是今日宴会的灵魂守护者。”天子突然指向一名内侍,那内侍面色瞬间苍白,颤抖着接受了这意外的“重任”,战战兢兢地坐在主宾之间,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天子恩泽,宗亲同庆,请先满饮此杯!”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
苻黄眉微微一笑,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以为意,他深知在这场权力与荣耀交织的盛宴中,遵循礼制才是他的本分。
于是,他缓缓举起酒爵,与天子遥相呼应,两股强大的意志在那一刻交汇,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云变幻。
酒过三巡,天子的话题渐渐转向了更为宏大的议题:“天下三分,大秦、燕国、晋国鼎足而立,黄眉兄以为,若要一统四海,当先取何地?”言辞间透露出对天下霸业的无限渴望。
苻黄眉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晋国虽弱,却有天险长江守护,且内有忠臣良将,非一朝一夕可图。
反观燕国,慕容氏内战不休,国力日衰,且皇室之间猜忌重重,正是我大秦天兵趁虚而入的大好时机。若能一举拿下燕国,则关东千里沃土尽归我大秦所有,实乃宏图伟业之基!”
天子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赞许之色,拍案而起:“黄眉兄之见,正与朕不谋而合!来年春暖花开之时,朕便命你为帅,率大军北伐,誓要踏平燕国,一统中原!”
苻黄眉躬身行礼,声音坚定:“陛下有命,黄眉虽万死不辞,必当竭尽所能,为大秦开疆拓土,成就千秋伟业!”
这一刻,历史的车轮仿佛因他们的对话而加速转动,一个属于大秦的新时代正悄然降临。在古老的宫闱深处,月光稀薄,映照出苻黄眉那张谨慎而紧张的脸庞。
他深知,眼前这位天子,虽仅一眼观世,却以铁腕治国,尤忌讳任何触及“残缺不全”之意的言辞,仿佛每一字一句都能触动那隐藏在深邃眼眸背后的敏感神经。因此,他的回答如同行走在薄冰之上,字字斟酌,生怕惊扰了龙颜。
天子轻轻一挥袖袍,豪迈之声回荡于大殿:“好个英勇将领,有我朝勇士,何愁四海不宁?来,你我共饮此爵,誓保疆土安宁!”言罢,两人举杯相碰,酒香四溢,似是能暂时忘却世间纷扰。
然而,宴席未半,天子突然眉头一皱,将手中那精致象牙筷掷于桌上,发出清脆声响:“此等佳肴,味同嚼蜡,传朕令,上活物来,方显皇家气派!”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苻黄眉心中愕然,环顾四周,只见桌上珍馐满目,香气扑鼻,怎料天子竟嫌其无味?正当他思绪万千之际,一群内侍悄然入场,抬着一庞然大物——一只黑毛油亮的巨猪,在笼中奋力挣扎,发出阵阵绝望的嚎叫。
笼门一开,黑猪仿佛挣脱了束缚的野兽,直冲天子案前,却在一声令下后,乖乖止步。
苻黄眉目瞪口呆,心中五味杂陈,这突如其来的“活物”究竟意欲何为?正当他欲起身干预,天子却悠然一笑,如同邀请老友共赏奇景:“黄眉爱卿,且慢,今日,朕便让你见识何为天下无双之美味。”
只见天子身形一动,竟似猎豹捕食般迅猛,轻松制住那狂奔而来的黑猪。靴中短刀一闪而现,寒光凛冽,直指猪颈。
随着一声凄厉的哀嚎划破夜空,短刀精准无误地划开了皮肉,鲜血如泉涌,染红了天子的衣襟,也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但天子非但不惧,反而神色愈发兴奋,他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手法娴熟地将一整块鲜嫩的猪肉从血肉模糊中剥离而出,直接送入口中,大嚼特嚼,脸上的笑容在血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诡异而狂放。
“此等鲜美,非亲尝不知其妙,黄眉,你也来一试?”天子边嚼边笑,嘴角挂着未干的血迹,那份从容与享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
苻黄眉面色苍白如纸,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恐惧。这不仅仅是食物链顶端的残忍展示,更是对生命尊严的极端漠视。
他强压下心头的悸动,颤声推拒:“陛下,臣……臣素来不惯生食,恐污了陛下雅兴。”
天子闻言,不怒反笑,那笑容中似乎藏着一丝戏谑与轻蔑:“呵,征战沙场,铁血丹心,区区血肉之食,岂能难倒吾等英雄?”
言罢,他随手一推,那满身伤痕的黑猪便踉跄倒地,鲜血在其身下汇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这一幕,仿佛一幅残忍而又荒诞的画卷,深深烙印在了苻黄眉的记忆之中,让他对权力的残酷与皇家的秘密,有了更深一层的领悟。
未及数步之遥,苻黄眉身形猛地一颤,犹如秋风中的落叶,抽搐着跌入了华丽的尘埃之中。
他勉强抬手,拭去嘴角不经意间溢出的血丝,目光穿透殿门的缝隙,对门外候着的内侍们缓缓吩咐:“不必麻烦,即刻取那鲜肉来,广平王我,偏爱熟食之味,尔等速速炙烤,呈至我的案上。”
言罢,他以一种近乎王者归来的姿态,缓缓坐回那镶嵌着龙纹的案几之后,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