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气入北斗。
泰山北斗,兵灾尽解。
这一刻,吴范大彻大悟,对观星望气有新的理解。
袁隗的死。
卷起的风波还未停歇。
并州,雁门郡,平城关的烽火不熄。
烽火燃起第二日,刘牧行至规划营地,看着这群近乎理智崩溃的人。
“刘牧。”
“士可杀,不可辱。”
王允披头散发,冲在栅栏前怒吼。
“王子师。”
“胜者王,败者寇”
刘牧垂袖而立,漠然道:“其实我还得感谢你们,让大汉王师不必受远征之苦,可以在关外寸野之处就能伐灭鲜卑主力!”
“咕嘟。”
王允咽了口唾沫。
刘牧抬头看向关隘,沉声道:“大军并营,辎重消耗极为严重,我请诸位为大汉续上烽火狼烟,在天穹之上,望着大汉万胜。”
“什么?”
王允神情呆滞道。
“典韦。”
“请诸君赴死。”
刘牧负手走向帅帐。
誓师祭旗?
战后清算?
不,刘牧要将这些人当做薪柴,烧起誓师烽火,更要他们死去都注视着这场北伐关外的战争,见证鲜卑的败亡。
这一日,营垒中血煞冲霄。
典韦率王卒尉持刀入营,将所有人屠戮一空。
在匈奴义从军惊恐的神情下,将一具具尸骸搬上关隘,投入烽火燃烧。
临近傍晚。
整个关隘与山脉,都落下如白雪般的灰烬。
关外,鲜卑营垒所在。
扶罗韩眼中满是疑惑,伸手接着落下的白灰,惊讶道:“还未至凛冬,怎么就下雪了。”
“不。”
“那是尸骨灰烬。”
步度根倒吸了口冷气,连忙朝着可汗营帐跑去。
“什么?”
“你让我退兵?”
可汗营帐内,魁头惊怒的看着步度根。
他动用可汗之权,招各部来平城关外屯驻。
为的就是踏破关隘挥师南下,将族人引入并州沃土,可步度根竟然让他退兵?
若此次退兵,不必别人争夺可汗之位,他自己就得下去,而且还得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兄长。”
“可汗。”
“大汉内部有变啊。”
步度根急忙解释道:“现在帐外飘荡尸骨的灰烬,而且还是被烽火狼烟卷起来才能弥漫山野军帐,若真的是呼衍黎初胜了,焚烧尸体之际,为何不打开关门引我们进去?”
“这……!”
魁头脸色一变再变。
“兄长。”
“破关无望了。”
步度根上前劝谏道:“凛冬之前必须撤回族地,不然只能在弹汗山的旧王庭落脚,除非兄长想要付出数倍,乃至十倍的代价,让族人下马攻城。”
“再等等。”
“你让某再等等。”
魁头徘徊左右,咬牙道:“某还想等等,三日之内若城关不开,或者没有人出来传话,我们便撤军。”
“好。”
步度根大松了口气。
三日时间并不长,一场战争不是几个月便能分出胜负,对峙厮杀一两年都算正常,只要魁头听劝就可以。
与此同时。
平城关往北数十里之地。
公孙瓒蓬头垢面,吐出一口沙土,惊愕的望着堆砌成山的头骨,还有长空不断俯冲下来的雄鹰,落在京观上叼啄腐肉。
“咕嘟。”
八千幽州军吞咽着唾沫。
有人揉红眼,想确认自己是否看到了蜃景。
但扑面而来的腐臭与血腥证明没有看错,真的有一座头颅山横在大地上。
“来迟了?”
刘备嘴唇干裂,眼中满是悚然。
他见过皇甫嵩在冀州征战,见过黄巾军首级堆砌成山,可邦野之人首级筑京观,还是生平仅见。
“公孙将军?”
突兀,一匹快马从山岭中冲了出来。
公孙瓒持锋警戒,大喝道:“胡儿来犯,大军备战。”
“铿。”
有人抽刀,有人拔剑。
亦有人备弓弩,瞄准了一侧的山岭。
刘备抽出双股剑,下令道:“云长,翼德,随某杀敌。”
“诺。”
关羽,张飞大喝。
“公孙将军。”
来人连忙扯着缰绳停在远处持锋拱手,喊道:“末将是护商军侯胡车儿,奉命在此等候幽州军。”
“护商军?”
“你是胡人?”
公孙瓒眼中满是不悦。
胡车儿嘴角一抽,解释道:“某有将军令证明,而且护商军与河内守备营昨日初至,带着骠骑的军令等候幽州军!”
“上前。”
公孙瓒深吸了口气,对着身后压了压手。
“诺。”
胡车儿连忙御马上前,从革带摘下符令递过去。
“军侯。”
刘备收起双股剑,好奇道:“既然护商军与河内守备军初至,那这京观何人所筑,莫不是平城关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是啊。”
“某等来迟了?”
张飞急不可耐的催促道。
“没来迟。”
胡车儿高傲的扬了扬头,说道:“美稷县之战斩敌首十六万,南匈奴两部夷灭,骠骑让某等将首级运送此地堆砌起来。”
“十六万之首?”
公孙瓒,刘备等人无不悚然。
这还是并州内部的战争,若是平城关一战,难道真的要让敌首堆砌成山吗?
“将军快走。”
胡车儿调转战马,引路道:“平城关烽火已经两日不熄,骠骑说了只燃三日烽火,便要北伐关外,某等还有不少路程要走,更要养精蓄锐。”
“当得。”
公孙瓒还了符令。
领着八千幽州军,紧随胡车儿向前而行。
大军谨慎前行,直至月上柳梢,才遁入一片山坳与护商军,河内守备营汇合。
没有篝火,更没有埋锅造饭。
所有人都咀嚼着炒豆,眼中散发着令人心惊的凶戾。
“公孙将军。”
张济微微拱手。
马腾,周慎拱手道出自己的姓名。
公孙瓒上前道:“某是公孙伯圭,这位是师从子干先生,亦是某同门的刘备,刘玄德。”
刘备肃然道:“中山靖王之后,刘玄德见过诸位将军。”
“宗室之人?”
周慎细细打量了一下刘备。
腰悬双剑,垂臂过膝,看着相当擅武,有侠气……
“可惜。”
“家道中落了。”
刘备有些惭愧的叹息道。
张济不予理会,而是摊开一张舆图,说道:“我们现在距离平城关还有六十里,鲜卑营地广袤,纵向有十里,横向超过二十五里,距离我们最近的是鲜卑人的羊场,只有不到十里,公孙将军何意?”
公孙瓒凝重道:“鲜卑多少人了?”
“不知。”
周慎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临行之前,按照鲜卑陈帐来算,已经超过二十五万人,至于具体有多少人,他们人人皆兵,并不能算役夫从卒,不过算上马奴,妇孺,至少超过三十万之多。”
“这么大的面积?”
公孙瓒眉头紧锁,有些束手无策。
鲜卑人太多,在平城关外扎营还算紧凑就这般广袤,必须要找到一个突袭点才能帮助关外北伐主力打开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