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未凉。
杨营户可往,某亦可往啊。
杨阿若之言,令鲍出,祝公道振聋发聩。
他们都是闻九郡烽火狼烟三千里,刘牧亲赴并州,才往北而来。
路上听到,见到很多,如杨阿若与鲍出,从河东入并州,对杨营户之名如雷贯耳,更是为其感到敬佩。
一介营户,斩敌首数十。
并且,能得骠骑诰赠文,妻儿往后无忧,足慰此生。
“大丈夫当如是。”
鲍出,祝公道举起水囊饮酒大笑。
游侠,有游侠的气节。
军卒,有军卒的使命。
檄文至幽冀,百姓为之振奋,赴北者不知几何。
上谷郡,沮阳。
公孙瓒主力在永定河畔扎营休整。
帅帐中,邹靖唏嘘不已,说道:“某记得黄巾之乱时在涿郡募集乡勇讨伐贼寇,伯圭,玄德便在帐中,现在依旧如此!”
“哈哈。”
“大有缘分啊。”
公孙瓒在上位朗笑一声。
在涿郡时,邹靖为统兵之将。
此次他为折冲将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兄长。”
“兄长。”
“中郎将急送檄文。”
还未等刘备说话,公孙越急匆匆的冲入帐中,激动道:“骠骑在平城发檄,北伐,是北伐啊!骠骑已经在檄中定下了。”
“北伐?”
瞬间,帐中肃杀一片。
刘备身后的关羽,张飞眸子瞪得浑圆。
北伐二字,在当今天子一朝只出现过一次,还是以惨败收场,如今骠骑在平城伐檄,定北伐之事,令人热血难以平复。
“快。”
公孙瓒猛的起身,伸手接过檄文。
酌字酌句,字字如刀好似要剖开敌寇的胸膛。
草席裹边卒,十室九户空,祸及百姓之土未干,六尺之民孤无所依,一段话写的让公孙瓒眼眶发红。
这何止是并州,幽州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为辽东属国长史之时,数百名鲜卑控弦犯境,在边土寇抄,马边悬男头,马后载妇女,那可都是大汉的边疆儿女,令人悲戚难掩。
“寇敢持兵杖,王师必戮。”
“骠骑,骠骑,仇寇不亡,某宁死漠北啊!”
邹靖将檄文递给刘备,眼中淌出热泪。
为北伐而泣,为边疆之民而泣,更是为了刘牧所言而泣。
能观此檄文,他愿随骠骑北伐,犁庭扫穴,吊民伐罪,以祀寇边之血仇。
“血仇当报。”
“骠骑将军,乃真豪杰。”
刘备眸子一阖一张,赴北戮敌之势迸发。
“克敌御寇。”
“某愿往北,戍边杀敌!”
关羽捏美髯的手微微发抖。
檄文之字,似化作言语在耳畔回响,诉说着北疆的不屈之志;更有旌旗列阵,军卒奉武而誓,举戈踏山,赴北御敌之景浮现眼前。
“二哥。”
“俺也一样。”
张飞拍着大腿,不由问道:“公孙将军,不知我们何时启程前往平城,这檄文也没有写誓师的具体时间,莫要耽搁了!”
“某……!”
公孙瓒拳头紧握,不甘道:“某等不去平城,骠骑命大军在代郡等候军令。”
“不去平城?”
刘备,关羽,张飞愕然无比。
他们从冀州弃官,本来是去涿郡投靠公孙瓒。
时值大募军甲,未来得及询问具体事宜就随军急行出征,并不知道调令内容。
“对。”
邹靖在一旁解释道:“鲜卑举族而犯,平城关外已经超过二十万之众,匈奴左部又侵并州,所以骠骑担忧乌桓与柯比能的鲜卑部犯境,下令幽州戍边军发往各郡关隘,我们便是去代郡。”
“可恨。”
“仇寇犯境,却不能随骠骑北伐。”
张飞环头豹眼,眸子中满是不甘之色,狠狠的握拳砸掌。
“杀敌。”
“何须计较身在何处。”
刘备战意沸腾,激昂道:“某等在代郡屯驻,若是骠骑征调用兵,随时可以绕到平城关外,或许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效,这也是伯圭兄长为大军配马的原因吧。”
“自是如此。”
公孙瓒朗笑一声,挥手指着舆图道:“戍边军自可守关隘,骠骑准某募集军卒,必定是为了支援并州,或者出关北伐阻断敌军退路,所以此战必捷!”
“当得。”
刘备重重点头。
檄文荡气回肠,字如饮血之刃。
战争亦是金戈剑鸣,鲜血浸地,尸横遍野。
所以,公孙瓒募兵奔赴代郡,绝对不是为了单纯的守关,而是备战伐外。
“玄德。”
“忘记问了。”
公孙瓒突兀回过神,问道:“自从皇甫将军归朝之后,某闻你拜为安喜县尉,怎能擅自离开治所,难道不怕郡府问责?”
“咳。”
张飞,关羽尴尬的对视一眼。
刘备拂袖朝着洛阳微微拱手,自嘲道:“郡中督邮察吏,说要精简干吏,想遣某回涿郡,军功换职岂能被免,所以某去馆驿请见,他却称有疾不肯一会,某实在气不过便将其捆在安喜县城门处抽了两百鞭,弃官返乡了。”
“打得好。”
“只可惜了县尉之职。”
公孙瓒大喝一声,又有些惋惜。
张飞不悦道:“那皇甫嵩就是要钱,不然某家大哥凭什么落得一个县尉之职。”
“三弟。”
“翼德,莫要胡言。”
刘备,关羽脸色巨变,恨不得捂住张飞的嘴巴。
平凉州叛乱,皇甫嵩被免去左车骑将军,也不是他们能够非议的存在。
“县尉小吗?”
邹靖觉得有些无语。
白身拜官,难道以为自己是骠骑将军,可以一步登天?
“玄德。”
公孙瓒目光落在三兄弟身上,叹道:“你家中已经很久没人为官了,从一介白身跃为县尉不算小,毕竟老师当时还在狱中,有心人照拂你才能拜县尉一职,不然顶多赏些钱财,给予田亩!”
“哦?”
刘备微微一怔。
关羽亦是有些难以置信。
军功啊,怎么可能只给田亩和钱财。
“当初黄巾之乱。”
“陈王被表车骑将军,骠骑先平颍川,再定南阳。”
“荆豫二州初平,朝中解除党锢,无数士人募佃户之青壮,率军平定叛乱。”
“有士卿在朝中为这些党锢士人争功,可官位就只有那么多,寻常人岂能分得!”
“公孙氏在幽州不弱,某也只是从一个属国长史,迁为涿县令,完成从吏职到官职的转变,你赴安喜县尉职,还是有人看在老师的面子才有所得。”
公孙瓒喝了口茶,将心中不吐不快之言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