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符拿走吧。”
刘宏摆了摆手,淡淡道:“皇帝信玺,你也暂时拿着!”
“额?”
刘牧顿时一怔。
皇帝信玺,天子玉符,还有司隶校尉一职。
难道,刘宏也是穿越者?知道未来大汉崩溃,天地倾覆了?
如果不是这样,他想不到有什么情况,能让大汉天子,将帝国近一半的权力,交给一个还未及冠的少年。
“怎么?”
“难道不敢要?”
刘宏戏谑道:“你可知天下有多少人求之不得。”
刘牧摇了摇头,沉声道:“臣不明白,陛下为何要这么做?”
“刘牧。”
刘宏神情凝重道:“朕怕皇甫嵩挡不住张角,那时你可以临阵挂印,况且这场战争不会因为黄巾军主力的消亡而平息,所以你要为洛阳守住最后一道防线!”
“臣明白。”
刘牧若有所思道。
“嗯。”
刘宏摆了摆手。
军权,政权,他能给刘牧的都给了。
因为,他已经看不到大汉的未来了。
一介十六岁的少年,俨然成为大汉帝国之壁,亦是刘姓王权最后的屏障。
如果真的有一天大汉太阿倒持,刘宠,刘牧可以清君侧,纵然天崩亦有一支宗王,可以力挽狂澜,扶大厦之将倾。
“啧。”
“这就是政治智慧吗?”
刘牧走出宫门,一手捧着锦盒,一手抛玩着天子玉符。
此时此刻,他对于古人的智慧,有了新的认知。
饶是有系统的特性增幅,他一时间都看不透刘宏的想法与决策,可见政治智慧,并非是单纯的智力就能弥补。
刘宏的决策更可怕,更果决。
见到宗王崛起,宗王嗣子不凡,就敢提起重用,不亚于一场豪赌。
“世子。”
宫门外,典韦摆下马凳。
“嗯。”
刘牧收起天子玉符,淡笑道:“在洛阳待得可习惯?”
“还成。”
典韦收起马凳,扬鞭驱车道:“城大一些,某还不识得路,等熟悉便好了。”
“典韦。”
“你后悔随我吗?”
刘牧摩挲着天子玉符,笑着问道。
“不后悔。”
典韦咧嘴一笑,说道:“某一介草莽,得世子看重已是大幸!”
“啧。”刘牧摇头失笑道:“你这话,怎么和汉升一般像,可惜他远在陈国,需要在国中帮父王统御兵马,不然你二人可为至交。”
“嘿。”
典韦再度咧嘴一笑。
时间不长。
车舆穿过大道,回到司隶校尉府中。
还没等刘牧喘口气,就见刘忠匆匆迎来,喘着粗气道:“世子,蔡博士来了。”
“哦?”
刘牧将承载皇帝信玺的锦盒递过去,迈步朝大堂而行。
“见过司隶校尉。”
临近大堂,蔡邕牵着蔡琰早已等候。
“蔡师。”
刘牧还了一礼,瞥了眼不远处的荀攸,戏志才,笑道:“公达,志才,你们领着典韦与仲康去城中募一百青壮,补入王卒尉。”
“诺。”
荀攸,戏志才瞳孔大张。
八百缇骑,加上五百王卒尉,便是一千三百余人。
如今,还要募兵一百,必然是得到了天子的准许,真的要重建司隶校尉职权了吗?
“请。”
刘牧伸手而引。
蔡邕眼中满是不解,紧随其后道:“世子,司隶校尉统御一千二百徒卒,如今可是逾制了?”
“陛下所许。”
刘牧笑了笑,说道:“府中总得留下近身王卒吧。”
“如此?”
蔡邕若有所思的端起茶水。
刘牧从主位端了几碟干枣果蔬放在蔡邕父女面前,笑问道:“这几日在拟写奏疏公文,没来得及处理名刺,怠慢蔡师了。”
“不敢。”
蔡邕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司隶校尉之权,可轻,可重。
他与刘牧并无交情,反倒欠下恩情,不知怎么开口。
“直言无妨。”
刘牧拂袖坐在对面,并未登临主位。
见此,蔡邕深吸了口气,复杂道:“黄巾之乱,已经有半年余,子干平叛未果,耽搁春耕,有迁延之罪,朝中上下皆有所闻,某想问问可平罪否?”
“蔡师。”
“恕我无礼。”
刘牧轻叩桌案,蹙眉道:“为官之道,不在才学,若无心官职,可以挂冠致仕。”
“什么?”
蔡邕惊愕无比道。
他一没有给卢植求情,二没有寻求什么利益。
不过是来府中问问情况,刘牧就让他辞官,事情有这么严重吗?
“兄长。”
年幼的蔡琰脸色有些发白。
刘牧摇了摇头,沉声道:“卢师门生故吏不少,多在州郡之中,朝中亦有故交,为何无一人在廷议求情,蔡师还不明白吗?”
“不懂。”
蔡邕摇了摇头。
“哎。”
刘牧无奈一叹。
为蔡邕的政治智慧有些着急。
不过想来也是,不是谁都能把董卓视为‘知遇之人’并且因其赴死。
“严重吗?”
蔡邕眉头紧锁道。
刘牧苦笑不已,解释道:“卢师无碍,等冀州之乱平定,自然可以出狱,并且归于原职,但朝中动荡不会停下,官吏更迭会变得频繁,所以没人敢在此时冒头进言!”
“懂了。”
蔡邕悔恨交加的拍了拍额头。
卢植入狱,等的是一个收拾乱局的人出现,并非是无功有过,是他自己太过着急了。
“蔡师。”
刘牧抿了口茶水,淡淡道:“此次父王督战南方,陈国流入不少百姓,多是愚昧的流民,因此陈国准备建设一座公羊学宫,为稚子开智,不知蔡师可愿担任祭酒一职。”
“公羊?”
蔡邕悚然的吞咽着唾沫。
公羊学是儒家异类,二者有巨大的区别。
春秋定,哀之间,文致太平,是为公羊学的教义。
数百年前,公羊学随着儒学大兴,为汉武帝构建血腥帝国。
一个个大汉使臣带着死志奔赴邦国,以血肉之躯蹚出通行大道。
那是一个文士比武将更加暴戾擅杀的儒门学说,随着他们埋骨他乡,大汉帝国秉承公羊学大复仇之论,擂鼓发兵歼敌灭国,令万邦惊惧。
直至汉武帝驾崩,儒学开始衰落。
时异势殊,公羊学沉没百余年,报复般推王莽重执牛耳,令大汉崩溃。
幸得光武帝刘秀横空出世,聚集士族豪绅重铸大汉,士人掌权之后封杀公羊学,对儒学抽脊断骨,才造就士族二百年辉煌。
他不敢相信,刘牧竟然不顾士族颜面,想要在陈国建设公羊学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