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太平道蓄谋已久。
三日后洛阳城开,还未等缉捕张角的公文发出,便有隐匿的太平道门徒奔赴冀州。
大事泄密,天下似乎被黑云所笼罩。
二月末时,张角收到洛阳消息,来不及多做准备,直接在冀州本土揭竿起义,自号天公将军,张宝,张梁被赐地公将军,人公将军。
三人领军十余万,焚府衙,杀吏士,四处攻掠。
消息传至洛阳。
满朝上下,士卿俱是肝胆俱颤。
太平道广布天下,不少人都与之接触。
未曾想,竟然是叛乱大汉的贼首巨枭,自然生怕连累到自己。
南宫。
嘉德殿中。
刘宏目光扫过殿下列列公卿,冷声道:“张角此贼,在冀州掀起大祸,据其门徒唐周所言,涉八州之地,诸卿以为如何?”
“陛下。”
侍郎皇甫嵩当即出列,进言道:“事已至此,缉捕公文恐怕无用,当解除党禁,取钱财,西园良马赠与军士,募集义士,讨灭太平道。”
“此言差矣。”
常侍吕强抨击道:“党锢久积,若与黄巾合谋,悔之无救,侍郎可知解开党禁,便是让他们在地方妄自尊大,与贼人苟合。”
“阉货。”
“国之将亡,还在疑心吗?”
皇甫嵩大眼一瞪,怒喝道:“民怨久积,今有太平道犯上作乱,必定裹挟天下,若此时还不解开党禁,才是让他们怨气横生,与贼人联合。”
“皇甫义真。”
“你这个莽夫,竟然骂我?”
吕强气的眼珠子发红,作为殿中常侍,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呵呵。”
“阉宦,骂的好。”
顿时,士卿之列传出一阵窃笑。
多年来,宫中常侍仗着天子信任,妄自尊大,敢与士卿争锋。
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朝议之上大骂阉宦,岂能不让人一泄怨气,畅快大笑。
“你。”
“你们??”
吕强气的热血上头,扶着殿柱方才稳住身形。
“够了。”
刘宏望着眼前的闹剧,自知商量不出什么计策,冷声道:“为今之计,当先护洛阳安全,然羽林监在外巡狩,准河南尹何进,领大将军之职,率左右羽林五营屯于都亭,整点武器,镇守京畿。”
“臣遵诏。”
士卿之末,何进面红耳赤的出列大喝。
从河南尹到大将军,可谓是一步登天,仰仗的自然是何皇后与皇长子刘辩福泽。
“卢卿。”
刘宏扶着案几起身,俯瞰道:“迁你为北中郎将,护乌桓中郎将宗员为辅,领北军五校前往冀州平叛。”
“诺。”
卢植出列斩钉截铁道。
刘宏目光再度扫过公卿,漠然道:“传诏各州,立刻整点军械,招募乡勇,豫州以南平叛诸事以车骑将军陈王刘宠所辖,再迁皇甫嵩为左中郎将,朱儁为右中郎将,于河东,河内,河南三郡募集精兵,抽调西园骏马,随时准备投入战场。”
“诺。”
皇甫嵩,朱儁等人躬身应和。
“诸卿。”
“大汉将倾,此为亡国之祸。”
刘宏负手走下殿陛,淡淡道:“朕从西园,广成苑调集良马千匹,还望诸卿前往公车署自捐,若有善于领军的后辈,或有擅军略之人,亦可自荐。”
“诺。”
“陛下天恩。”
满朝士卿,终究是展开了笑颜。
捐钱,捐马不算什么,能够插手军事,对他们来说才是大有裨益。
“退朝。”
刘宏拂袖离开嘉德殿。
直至在无人的地方,嘴角才勾起一抹笑意。
太平道的八州之祸,满朝公卿竟无一人进平叛之策,听到族中后辈可以领军,又纷纷应允,真是大汉的好臣子啊。
不过,此次大祸之中。
朝中有大将军何进,地方有陈王刘宠,以及巡狩的刘牧,他永远不会亏。
“陛下。”
蹇硕从角落中走出。
刘宏捏着冕服,收起笑容道:“陈国如何?”
蹇硕不假思索道:“公子牧设王卒尉,名义上隶属陈王,但实则为其亲卒!”
“哦?”
“王卒尉,是想要继承郡国了啊。”
刘宏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淡淡道:“你即刻传信陈国,命陈王刘宠平定,徐,豫,扬,荆的黄巾叛军,刘牧负责监军之事!”
“诺。”
蹇硕应声远去。
时间进入三月。
冀州太平道之乱,风闻天下各州。
早已做好准备的各方渠帅,纷纷响应,八州之地彻底暴乱,太平道信徒绑缚黄巾,号称黄巾军祸乱天下。
当初,张角是有推翻大汉统治,与士族豪强一战之意。
可是,诸州黄巾仓促间起兵,自身所辖制的百姓没有经过训练。
故此,冲击城池,斩杀官吏,劫掠百姓,完全都是暴民所为,各州郡如雪花般的公文快马送入洛阳,让满朝士卿震恐。
豫州。
陈国境内,人心浮动。
不过,各县富庶,加上陈国早有募兵,以及陈王刘宠之勇,无一人敢叛。
陈王府中。
史阿带着风尘仆仆的满宠回来。
二人大口饮水,脸上依旧带着惊恐之状。
“陈王。”
“世子。”
史阿顺了顺气,急忙道:“末将从山阳而归,一路上所见可谓赤地千里,各县,郡府衙全部被踏破,官吏尽皆被斩首,悬尸城楼之上,实乃大祸啊。”
“太平道。”
刘宠眸子陡然睁开,看向堂下。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刘牧为何会从洛阳回来,天子又送来皇帝信玺以及中兴剑。
身为陈王,他自然明白天子的难处,没有问刘牧为何朝廷不早些出兵剿灭太平道这种稚嫩的问题。
如今,最主要的事情,是如何平定叛乱,保住大汉才对。
“世子。”
顾雍悚然道:“陈国可要出兵?”
“当然。”
刘牧瞥了眼上位,沉声道:“想必陛下的诏书已经朝着陈国而来,如今陈国募兵两万三千人,可以平定豫州叛军,父王以为如何?”
“牧儿。”
“你想要做什么?”
刘宠眉头紧蹙,并未第一时间应下。
宗王擅自出兵,且对整个豫州用兵,可是大忌。
哪怕有中兴剑,车骑将军之位,没有绝对的天子诏,他都不敢擅动。
“出兵平叛。”
刘牧起身直言道:“颍川在洛阳东南,太平道必设叛军主力,父王领军坐镇陈国,收拢各郡流民,孩儿领军一万驰援骆俊,拱卫洛阳安全,余下之事等天子诏到了再议。”
“可。”
刘宠眉头舒展,欣然应下。
只要刘牧不是大肆对豫州各郡用兵,便是对陈国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