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恩不是个蠢的。
只是记忆中月眠克己守礼的君子形象稳如老狗,再加上被愧疚蒙蔽了双眼。
脑海中这个念头一出来,秦恩脑子恍然大悟,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
月大哥!
你的君子之风呢!?
秦恩匆匆提出告辞去找月眠,可惜月眠没找到,只找到了月落影。
“月大哥呢?”
月落影看他一副算账的模样,硬着头皮笑道:
“宫主,我爷爷他昨晚旧疾突发,已经离开千月宫去静养了。”
事实上——
“千彦那小子只是一时脑子没转过来,老夫我得赶紧跑!
幸好这些年来老夫我未雨绸缪,一直暗中转移人才,正好空桑离认亲一事给了老夫理由跑路,还回来了一个大傻——咳咳,大宝贝。”
可这些话,月落影怎么敢说出来?只能美化再美化……
闻言。
秦恩哪里还不明白?
他就是个大冤种!
纯纯大冤种!!
但他还能怎么办?
他这一生狠狠栽过两次,一个栽在了空桑离手上,交友不慎,差点酿成大错。
一次栽在了月大哥手上,被坑惨了。
想不到人到中老年,他居然还受到了外界的毒打。
秦恩回去后,想到此事,还是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唉——”
正在练剑的司允澈收剑,“噔噔噔”跑到秦恩身边慰问:
“秦伯,你看起来不太高兴,发生了什么事?我说不定能想想办法呢。”
秦恩掀起眼皮睨了殷勤的红衣少年一眼:“你?”
自从知道他是千彦,如今还成了千月宫宫主后,这小子终于把他当个人了,还总是献殷勤。
哼。
秦恩随口道:“不想当千月宫宫主,你要当不?”
司允澈:!!!
司允澈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
秦恩:“……没你啥事了,玩去吧。”
“好叭。”
司允澈跑去比武台看了一天比试,还在脑海中各种复盘他人比试的时候,周围的人纷纷朝一个方向跑去。
打听一下得知,玄明子等人即将返程摘星楼,在离开前表示会给几位有缘人批命!
摘星楼之人,平时避世不出,即使出世也是来无影去无踪。
这则消息一出,众人沸腾!
司允澈向来喜欢凑热闹,当即跑去凑热闹。
人潮早已将附近堵的水泄不通。
玄明子一袭布衣长袍,袍角随风轻摆,仙风道骨。
岁月并没有让那双眼眸变得浑浊,反而是深邃如同古井,似乎能洞察世间万物的本质,宁静平和。
白菜双手托腮:“师父,有缘人怎么找?”
玄明子捋着花白胡子,笑呵呵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随心就行。”
慕容铁柱撇撇嘴:“说那么深奥干什么?很简单,你看谁顺眼,谁就是有缘人啊。”
玄明子:“……”
这大徒弟,从小就没有一顿打是白打的!
没办法。
自己收的逆徒,哪怕是苦果也只能咽下去。
玄明子笑容不变:
“你大师兄说的也有道理,这是你们的历练,师父不会插手的,小鱼,你也去吧。”
蹲在角落“种蘑菇”的温鱼慢吞吞转头:
“啊,我吗?”
“去吧。”
“……哦,好吧。”
白菜闻言,连忙靠近慕容铁柱,压低声音:“大师兄,鱼不会被打死吧?”
慕容铁柱耸耸肩:“没事,他命大。”
“也是,死不了就行。”
恰好听见的玄明子:“……”
平时老夫教你们的师兄弟友爱呢?
一群逆徒!!!
玄明子没好气道:
“快点去吧!”
慕容铁柱点点头,不知从哪掏出来挖了五个洞的黑色头套套在头上,振振有词:
“我卖艺不卖身,我怕有人看见我的盛世美颜,心生歹意。”
玄明子:“……”
温鱼低声道:
“那个,大师兄,外面人太多了,我不喜欢,能不能借下你的多余头套。”
慕容铁柱竖了个大拇指:
“行,小师弟不愧和我是天下第一好,和我眼光一样好!他们都不懂我这个头套的好看,不识货!”
玄明子:“……”
黑布挖出五个大小不一的洞,有什么好看的?
有什么好看的!!!
他都能想象到,他们原本神秘莫测的摘星楼形象,今日就要毁于一旦。
可命令他们不要戴头套吧,他又怕逆徒们整出别的篓子。
玄明子犹豫间,慕容铁柱直接拉着白菜和温鱼出去了。
刚一踏上高台。
“唰——”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去。
场面安静了瞬!
然后众人窃窃私语。
白菜从来没有觉得,被人注视是件这么羞耻,这么需要勇气的事情!
你们俩是戴上头套不管不顾了,考没考虑过他啊啊啊???
大师兄你个混球!!
慕容铁柱帅气地一撩袍子,盘腿坐到自己的位置,背挺得老直,炯炯有神地目视前方。
白菜平复心情,坐在旁边,压低声音:
“大师兄,你先选个有缘人吧。”
慕容铁柱扫了眼下方,眼中出现三分薄凉、三分漫不经心、四分不屑一顾:
“恕我直言,在座诸位,我都看不顺眼。”
白菜心一梗。
有本事你说话大声点,让其他人听到啊!
果然。
大师兄还是和以前一样。
头套一戴,就开始发癫。
只是多年不见,癫病更严重了。
以前至少看起来还有的治,现在大抵是病入膏肓了。
白菜看向另一边坐着的温鱼。
温鱼虽然看起来非常不喜欢这种场合,身上死感弥漫,但还算靠谱,已经指了一个中年男子上来。
中年男子喜笑颜开,屁颠屁颠地跑上来。
温鱼:“所求何事?”
中年男子:“求财。”
温鱼又问了遍对方的信息,推演后淡淡道:
“你财星受损,且劫财频现,意味着生活中频繁出现意外支出或损失。这些事件会不断蚕食积蓄,难以聚财。”
中年男子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啊,那可有解?”
温鱼:“无——”
白菜瞳孔地震!!
飞扑上去捂住温鱼的嘴,扯出礼貌的笑容:
“您虽财运受损,但一生也算顺遂,衣食无忧,并无大灾大病,将来子孙满堂也是圆满。”
中年男子虽然有些遗憾,但眉间郁气散了不少,叹了口气:“算了,挺好。”
然后拱手下去。
白菜松了口气,这才松手,恨铁不成钢道:
“鱼啊,说了多少次,尽量挑好的说,不好的也要润色润色。”
小师弟曾经下山,好心为他人测算祸事,那户人家不信不听,在事情发生后更是迁怒小师弟,认为是小师弟诅咒的他们!
要不是大师兄及时赶到,小师弟差点被活活打死!
语言是门学问,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白菜左看看“尔等皆是蝼蚁”的慕容铁柱,右看看沉默寡言,满身都是“好麻烦,我想死”的温鱼。
一时心情颇为复杂。
看吧,他合该当大师兄!
这个家没他,得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