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穿州过府,经沧州入聊城又进济南,便与泰山、茅山两派分别了。
茅山派与泰山派相处愉快,便决定一起在泰山上做场大醮,为正道牺牲的英灵超度往生,也为天下百姓祈福求祷。
师兄弟六人在泰山停留两天后就成了七人,周月明最终还是暂时辞别了亦师亦父的师父,选择跟着衡山小队一道去大江南北游历一番。
沿着去年的路线刚要走出山东,在微山湖上顺便打了一架。
……
雷祖耀参观完正魔大战,还跟着何三七插手进去混了一架。一场大战下来,弄死十几个杂鱼后又击杀一个倭寇高手,便收获一本东洋武功秘籍。这本书虽然是汉字加图谱,但他还是弄不太懂,于是准备前往江南请号称万国通的柳师爷帮忙看看。
一路挑着担子不疾不徐地赏春景南下,大半月后便到了微山湖。登上一条大船准备穿过微山湖离开山东,本着多少找点事干的想法,于是在船上照常开摊做生意,等了半天却只有稀稀拉拉两个人过来点了两碗面,又等了半天,一个人吃面的人也没有。船上就这么几十个人,生意不好也正常,便坐着看了会儿书。
看书看到午后,一个老驼子拿着拐杖敲了敲他的摊子。
“小子,你这儿都有什么吃的?”
雷祖耀放下书,道:
“只有阳春面。”
老驼子道:
“好,阳春面也行,煮一碗。”
雷祖耀点了点头,戴好抹额和围裙,把炉子进气口打开用扇子扇了一会儿,便洗手揭开锅盖。
见水沸了,用筷子夹起早上才擀好的面条丢了进去。一条条白嫩嫩又带些金黄色光泽的面条在清澈的沸水里不断翻滚,像是白龙闹海,像是玉带飘飞,还掀起香气阵阵。
老驼子点了点头,这小子做得干净,面条也讲究。别人家的面条颜色大多都灰扑扑的,掺了麦麸磨的粉就会这样。即使不掺,若磨得不细,或用的陈年麦子,颜色也会发黑发灰,一放进锅里煮,还容易化,弄得满锅水变浑。
这小子的面煮了半天,煮面的水仍然清亮,光看着就知道筋道,麦子一定得是细细挑的好麦子再用石磨一遍遍地磨细,直到像雪花一样白了才能如此。而且看这色泽隐隐泛着金黄,必定得放不少鸡蛋,还得费不少功夫去揉。
仔细一闻,面里不光有麦香,还有些肉香,这水清得不像是煮过肉的,揉面时莫非加得有火腿磨的粉?
雷祖耀的阳春面卖得比包了肉的馄饨还贵,那必定有卖得贵的底气。
早在老驼子想东想西的时候他就已切好了葱花,从另一口锅里打了碗清汤,把筋道嫩弹的面条捞出,放进碗中,倒上秋油,用勺子舀来一勺熬过香料的猪油,撒上盐和葱花,这碗面就好了。
老驼子坐好,把面条摆在身前,面条莹润,根根分明。汤色如茶,清亮见底,上面还飘着明亮的油花和翠绿的青葱。拿起筷子一看,干干净净,又放到鼻前一嗅,没有丝毫异味,心中更满意了。
将面条拌匀,夹一筷子面条起来,热腾腾的面条还断冒着白烟,吹上两口放进嘴里,一口咬下,面条弹牙筋道,味道也不像视觉上看到的那样简单寡淡。葱香、油香、面香混合,并不像西北和西南的面条那样浓香刺激,反而是一股清香之气窜鼻透窍,缓缓升上天灵。就连秋油的香气也非同一般,酱香阵阵,鲜甜利口。
雷祖耀道:
“有醋,上好的山西酿,还是千求万告从别人那里匀来的,要吗?”
老驼子高兴道:
“要!这面再加上醋香,那还得了?”
雷耀祖的醋是找何三七匀来的,何三七的醋是战后林风庭送的,林风庭的醋当然是出自恒山派,而且还是定闲师太亲自酿的。
定闲师太出家前,家里的醋坊开得红火,十里八乡的人宁愿跑几十里路也要来光顾。可惜这树大招风,醋坊被人整倒,家也被整散了,她便带着别人丧尽天良坏事做尽也得不到的秘方出了家。
老驼子倒上醋,美美地吃上几大口,又喝光了汤,连连夸赞。
“承惠,二十文。”
老驼子一听这价,也不含糊,掏出钱,道:
“是贵不少,难怪没几个人舍得吃。你这面挑担摆摊埋没了,不如把配方卖我,还有这醋,是从哪里买的?”
类似想买配方话雷祖耀听了无数遍,谁都想要买他这祖传的手艺,但有道是“千两黄金不卖道”,后人想讨点活路不容易。想当年,他曾祖母一个守寡的老人,就只凭这碗面便养活了他家几代人。如今这手艺便是家族的传承,是家族的生命脉络,如何能卖?
“千两黄金不卖道,面摊子虽小,锅里却煮着年月春秋;老炉子虽破,火里却烧着温情传承。”
老驼子话锋一转,道:
“那我拿东西和你换呢?”
雷祖耀直接拒绝道:
“拿什么也不换。”
老驼子突然阴恻恻笑道:
“拿你的命如何?”
话落,老驼子突然暴起,左手掀飞小桌,右手提杖上步,凭记忆中的方位,隔着桌子一杖刺向雷祖耀咽喉。
手杖洞穿桌面直奔要害,雷祖耀却警觉异常,瞬息之间便扭身避过,脚下也不停,早已拉开身位,左手重重一推飞来的桌面,右手也一抬,从袖中飞出两枚不断嗡鸣的钢针,“噗”地一声瞬间穿透木桌,飞速射向老驼子眉心印堂穴和胸部巨阙穴。
老驼子一击不中,早有防备,收杖回防,一杖击落射向自己腹部的钢针,头也猛地一偏,避开另一枚钢针。同时他左手按下机括,从杖中弹出一截刀刃,重重一劈,将被推飞回来的小桌一分为二,周身鼓荡的劲气还将断裂的小桌震得四分五裂。
不过他小瞧了对方飞针的速度,耳朵被划出一道血痕来。虽然意外,不过他并不怎么在意,只是一时大意擦破点皮而已。
瞬间的惊变,吓得周遭乘船的客人大惊失色,连忙躲到船舱里去躲避。船主人刚开口想劝架,却被老驼子一杖打成两截,飞落湖中。几个船手纷纷逃离,此处便只剩他二人。
又交手几招,老驼子道:
“小子!满身钢针也不嫌硌得慌!”
“老驼子你究竟想如何!”
“有人想买你的命,你乖乖交出来吧!”
雷祖耀疑惑,他又没得罪过谁,又好奇自己值多少,于是问道:
“谁要我的命?又给了你多少好处!”
老驼子阴恻恻笑道:
“嘿!小子,你都要死了,就是知道了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