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水县食肆内,宾客满座,高谈阔论。
“听闻这几日又有医堂之人上门,却始终束手无策,也不知是什么毛病?”
“你是在说前几日黄府张贴的告示吧,要我说,寻常凡人,哪里有那个手段医治修行者身上的毛病,黄府那些人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可不是吗,但出事之人乃是前些日子解救黄府的除妖司差爷,黄桥家主这才广贴告示,还从邻郡请了些德高望重的医术大家。”
“结果呢?”
“结果自然是没什么用的,那些医术大家去除妖司之前风风光光,走后却都灰头土脸,还说什么修行者的毛病他们拿不准也是应该的。”
“更有甚至,有一医术大家名为李回春,不但查不出任何病灶来,却还信誓旦旦说此人身上绝无毛病,只是睡着了。”
“哈哈哈哈哈。”
食肆内不少宾客闻言失笑。
应半青就在一旁的方桌上吃着酒肉,放下手中茶盏,若有所思。
此处已经是长青街,长青街上便是他此行的目的地,除妖司。
到了目的地,他没有急于行动,而是歇了一整晚,养足了精气神,洗漱换了一身衣物,这才到消息灵通之所,一贯谨慎地探查消息。
大半日下来,确实听到了些有用的信息。
前几日,黄府被妖魔入侵,除妖司一名化气境亲随斩了妖魔,回去之后便陷入昏迷之中。
如今已经过去了三日,除妖司医堂手段尽出,也没能查出病灶所在。
黄府更是病急乱投医,直接在门前贴出了告示,更花重金请了郡外的医术高手。
然而一连几日下来,境况竟然没有任何改变。
这信息确实有用。
应半青把玩着手中的茶盏。
根据司徒家给出的消息,他需要想办法进入除妖司,有机会的话卧底在司徒兄妹的身边,若再有机会的话,尽可能将司徒兄妹身边的那名亲随给随手杀了。
化气圆满,杀一炼体境的修行者,简直如同杀鸡一般轻易。
只需要让他抓住那名亲随单独落单的机会——前提是进入除妖司才行。
到达临水县之前,本想以散修的身份加入除妖司,但现在他似乎有更好的办法。
“方老,你懂得医术吗?”
“医术?你说笑了。”
“不懂?”
“老夫自然是懂的,区区医术,小道耳,更何况还是修行者身上的毛病,老夫一生所见,什么毛病没有见过。”
“好。”
应半青放下茶盏,起身便离开了食肆,一路问路,很快便到了食客口中所说的黄府门前。
只见朱门碧瓦,一旁竖着一道白墙,白墙上用毛笔写了许多文字,应半青只瞄了一眼,就揭下了纸张,瞬间便吸引了周围路人的注意。
“你做什么?!”
一声大喝传来,黄府门前新招的护院皱眉瞪眼,提着长枪便冲了过来。
“我乃是黄崖郡而来的医师,不是说有一无人可治的怪病么,带我过去治病。”
“你?”
护院闻言,上下打量了一下应半青,差点便要将手中的长枪扫过去。
“年纪不大,口气倒挺大……”
话音还未落下,一股莫名的威压便瞬间从天而降,降临在这护院身上。
周边行人却毫无察觉,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护院骇然抬头,却看到应半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化,化气境?!”护院身躯颤抖,手中长枪掉落。
应半青负手而立:“现在信了没?”
“信,信了,我这就带您过去!”护院连声道。
开玩笑,这么年轻的化气境,就算医术一般,想必出身也不会太差,手中必定有什么依仗手段。
说不准还真能解决那个怪病,了却黄家主一桩心事。
护院领路,两人进入黄府,应半青便在会客厅见到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家,面色苍白,像是大病初愈,一边咳嗽着,一边行了一礼。
“医师如此年轻,却胸有成竹,想必手上医术非凡了。”
“我出身自……黄崖郡药师谷,近日听好友说起临水县的怪病,又有丰厚报酬,正好路过此地,黄家主若信得过我,便带路吧。”
“不急。”黄桥轻轻咳嗽了一声,恰到好处地隐藏起了眼底的一抹不信任。
应半青的年纪实在太小了,看着约莫只有十七八岁,看着几乎和王守庸一般大小,这叫他如何信得过他?
“医师如何称呼?”
“应半青。”
“应小医师。”黄桥连连咳嗽,问道,“我知你医术高超,可否先帮我这小老儿看看身体,最近身体每况愈下,我却不知病灶是何处,着实有些苦恼。”
应半青微微眯起了眼睛,几乎是一瞬间便明白了黄桥的用意。
确实,除妖司内有个疑难杂症等待着处理,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揭了告示就去除妖司的,起码得有真本领才行。
电光火石之间,应半青便嘴唇翕动。
“方老,怎么说?”
忽然,应半青胸口处的戒指便微微颤动起来,衣物掩盖之下,倒也不太明显。
空气之中缓缓浮现了方老的身影,刚一出现,便绕着黄桥家主飞行了三五圈,扫了几眼,便发出了一声轻咦声。
“怪了。”
听到方老的声音,应半青的脸险些就黑了下来。
若是看不出病灶,别说加入除妖司了,恐怕连除妖司的大门都进不去。
看方老这反应,莫非他也看不出来,先前所说医术高超,莫非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应半青心中焦急,动作却不急不缓,只见他慢悠悠地起身,来到黄桥跟前,故作淡然地将手指轻轻搭在黄桥的手腕上,双眼微闭。
宛若一个真正的医师。
“应小医师,如何?”
应半青微微皱眉,声音细若蚊蝇:“方老,如何?”
空中的方老啧啧称奇,口中不断发出怪声。
“此人五脏虚弱,体内灵火虚旺,经脉衰老却不足称奇,观其面相,眼中神光不显,如烛火摇曳,几乎命不久矣,嘴唇灰黑,皮肉空虚……命格似有缺损,此非天灾,乃是人祸?”
应半青听不太懂,却仔仔细细地将方老所说都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