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近老是做梦,梦到她穿着古代绯红色纱裙,勾着狐狸媚眼,搔首弄姿的骚扰一个男人。
哦,那个男人和穆荆也长得好像。
都端着个冰冷的脸,像高岭之花。
穆荆也扣住她乱动的腰,墨眸睨她,“什么梦?”
他是在问他,可那眼神分明就是戳中了她内心,猜中了她心底所想。
狐狸精也不扭捏,勾着无辜的狐狸媚眼,“唔,算是……春.梦?还是跟你。”
一个勾引,一个被勾引,不是春.梦是什么?
穆荆也,“……”
没见过那么不害臊的,平时做坏事做得多,连晚上做的梦也没个正经!
陈画棠狐狸媚眼瞪他一眼,有些不高兴,“人家跟你说正事儿呢。”
这狗男人,这面无表情、一副早就猜到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穆荆也淡淡评价一句。
狐狸精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突然好气哦。
穆大队长就是在嘲笑她的不正经。
“不是嘲笑你”,他见她真的不高兴了,红唇嘟囔着小声骂人,他顿了下,又说,“有空多看佛经。”
他是在认真给她提建议。
气得陈画棠想一拳砸到他伤口上!
她卷起被子,翻身把被子都卷走了不给他盖,“你跟空气睡吧你!”
狗男人!
穆荆也习惯了她动不动甩脾气,但是狐狸精其实很好哄。
他扣着腰把人勾回来,低磁的嗓音在她耳畔撩人,“想跟狐狸精睡。”
陈画棠敏感的狐狸耳根尖儿要被酥没了。
这狗男人,是在勾引她。
她没出息的被勾得心尖儿荡啊荡,反身回去抱他,在他轮廓分明的腹肌乱摸,“动词的还是名词的睡?”
穆荆也知道她想听什么,可他装作不知道,“名词。”
陈画棠哼唧一声,在他锁骨上咬一口。
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太过于熟悉,陈画棠又在他怀里蹭了蹭,很快熟睡了过去。
穆荆也没有睡意,他低头看了眼熟睡的人儿,红唇媚眼,美得惊心动魄。
他没忍住,在她红唇上轻咬了一口,很甜,像狐狸精偷吃了糖似的。
熟睡中的陈画棠被他骚扰得“唔”了一声,他却突然加深了吻,像在惩罚她,惩罚她之前的不乖,让她呼吸逐渐紊乱。
被他闹得半睡不醒的,陈画棠以为自己在做梦,委屈的嘟起红唇,小声骂,“狗男人。”
又骚扰狐狸精睡觉。
穆荆也轻笑了一声。
到底还是没再跟她生气。
狐狸精容易冲动,因为没人教……大不了,他以后慢慢教就是。
穆荆也盯着她熟睡的小脸看。
想起昨晚她横着狐狸媚眼,拿着刀具一个人要干架的模样,他一颗悬着的心到底还是没能沉下来。
他戳她脸,“下次不许这样。”
他伸手,指尖轻碰了下右胸膛的位置。
其实麻药的劲早就过了,现在很疼,像胸膛皮肉和骨被人撕扯着那般,他额角隐忍得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右胸膛的位置离心脏有距离,但是人的身体有太多致命的动脉,他也不确定是否会死。
可他不敢赌——如果死的人是陈红梅,她会怎么样。
他钱包一直夹了张纸,是谅解书——如果那天他死了,这个谅解书会给她减刑。
虽然她到底是摆脱不了死刑,但是,他还是想……让她多看几天这个世界。
想让她知道,世界对狐狸精很不公平,但是还是有人爱她。
以前是陈敬礼,现在和以后是他。
穆荆也看了她很久,像是要把她此时睡着了又乖又安分的模样烙刻在心底深处,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穆荆也做了一个梦。
梦里,沙漠边疆沙尘滚滚,竖在沙漠上的旗子赫然写着“南渊三十九年”六字。
太子坐在军队营里,冷肃着一张脸,在跟五大三粗穿着严实军备的一群男人吃饭。
其实与其说是饭,不是说是稀水米汤和糟糠,食之无味,但弃之会死。
南渊三十六年,岭王反叛,进攻京城,逼迫先皇,从此手握大权即位。
岭王好战,养兵多年,即位后更是多次侵略周边数国,将洗劫而来的战品用来挥霍,奢靡度日。
不过三年,腐败奢靡之风在官僚中胜起,民不聊生。
军队战士们更是饥寒碌碌,没一日能饱食。
陈将军掀了帘子进来,冷不丁看到冷着脸,端坐在那的那人。
吓得手里的碗差点掉了,“太子,您这是……”
反应过来后,陈将军怒斥,“你们怎么回事?这种糟糠是能拿给太子吃的?!”
一个年轻战士站起来,战战兢兢,“将军,可是我们已经没有米面馒头了。”
年轻战士常年营养不良,已经面黄肌瘦。
陈将军本想训斥他,再怎么没有,也不能给太子吃这种糟糠!
但太子不过看了他们一眼,起身,往外走。
陈将军慌了,连忙跪在地上谢罪,“请太子恕罪,是微臣无能,未能管理好边境。”
太子看着他,墨眸渐深,“与你无关。”
陈将军起身,谢太子谢罪。
尘沙滚滚,漫过太子矜冷的脸,“将军为何选择戍守边疆?”
如果他没记错,这位身材魁梧的陈将军,立下的战功累累,有很多次机会可以选择留在京城,和那些官员一样奢靡享乐。
陈将军抱手,虽然年岁已高,依旧意气风发,说话铿锵有力,“微臣只愿盛世太平,百姓安康。”
“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最远的独立营帐内,两人坐在塌上谈话。
谈到深处,魁梧高大的陈将军突然跪下,眼底含泪,“微臣愿效劳太子殿下,愿盛世太平,百姓安康!”
太子将他扶起,“将军言重了。”
“太子……”
“今后再无太子,将军称我穆公子便是。”
在乱世的时候,总要有人隐姓埋名,揭竿而起。
“穆公子”,陈将军恭恭敬敬的语气,犹豫了片刻,还是出了声,“记遇最后有一事相求,斗胆请公子成全。”
与其说是成全,不如说是想谈条件。
陈将军全名陈记遇,手握南渊四分之一兵权。
太子声名在外,但也有人说他手段狠辣,陈记遇只是想试试,没抱太大希望。
“将军客气了”,穆公子颔首,请他但说无妨。
也就是能答应的,他尽量都会答应。
陈记遇观察他的脸色,见他没有丝毫不悦的意思。
他才稍微松了口气,缓缓出声道:“微臣家有一女,从小母亲去世,我又常年在外,导致了她难以管教的性子。”
南渊先皇追崇学问,要求女子也可读书一二,因此这里的女子大多都性情温和,讲究礼教。
穆公子蹙了眉,不知为何想起了在迎棠院花枝招展的某个人。
难以管教……形容她很合适。
他除了去过一次迎棠院,就没有去过别的类似于这种的地方。
但私底下有听别人议论过,即使是这种地方,也大多数都是男人主动——
就没见过哪个女人像她这样,光天化日之下,穿的白纱都没肚兜面料大。
他被她蹭恼过,把人推开,她竟还不要脸的直勾勾的就要往他身上挂!
难怪没去之前就听别人说她是头牌,那么主动上来勾引男人,估计也就只有她了!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他心底莫名攒动着火,有些恼。
以至于陈将军叫了他很多声他都没听到,“穆公子?”
“继续说。”
“穆公子,微臣知道这件事有些为难。”
陈将军见他脸色沉冷,斟酌着开口,“但是微臣膝下仅有一爱女,实在是不忍看她自甘堕落。”
穆公子蹙的眉更深,他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
他问:“人在哪?”
陈将军见他答应了,老泪纵横,“迎棠院。”
“……”
早有传闻说太子不好女色,陈将军怕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顿了下,又补充道:“京城迎棠院,烟花巷柳的地方。”
穆公子冷了脸,“那个头牌?”
陈将军眼底惊讶,“穆公子去过?要是穆公子见过小女,还劳烦公子帮微臣带话,告诉她——”
他没说完,穆公子脸色更沉,“没去过,没见过。”
那冰冷的态度,似乎是不想再谈这个人。
且不说他堂堂一个太子。
即便是他当年落魄的时候,也不至于有这种不要脸的女人直接蹭上来,甚至直接把他蹭出了……不礼貌的反应。
陈将军将信将疑,心中生出奇怪的感觉——这太子,怎么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过太子的心思他不敢乱揣测,他低头,从袖口掏出一封信,“那接下来还劳烦公子了。”
穆公子扫一眼,是个褐色的纸信封,看着薄。
陈将军也不遮掩,“这是微臣给小女提前写好的家书,公子可以过目。”
陈将军一生忠于百姓,他坦坦荡荡,不介意他看。
穆公子对上他赤诚的目光,没有拆开,只是他看了眼信封上龙飞凤舞的书法。
薄唇轻扯了下,“你确定,那女人能看得懂?”
陈将军虽然是武将,但看字便知是个读过书的。
就迎棠院那个搔首弄姿的女人,看起来一点学识都没,这种书法字体能看懂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