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冬日,一场冷雨刚刚停歇,铅灰色的云层依旧沉甸甸地压在天际,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之中。
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丝丝寒意,寒风如刀割般肆意刮过,地面上满是泥泞,深浅不一的水洼倒映着阴沉的天空。
车队停在一处开阔之地,车马的嘶鸣声和下人们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
如意身披一件厚实的貂皮斗篷,正站在车旁焦急地张望着,眼神中满是担忧。
当她的目光捕捉到柳清漪带着几个孩子的身影时,原本微微皱起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眼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吃惊。
她赶忙撩起裙摆,快步迎上前去,目光在柳清漪和几个孩子身上来回打量,只见他们的衣衫被雨水和泥浆浸透,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狼狈不堪。
范熙的来历如意一清二楚,见状她心中隐约有了几分猜测。
但见柳清漪的情形,心中还是猛地一揪,眼中闪过浓浓的心疼,她上前一步,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急切:“夫人,您这是遭了什么罪呀?
快上车换件衣服吧,这天寒地冻的,可别着凉了。”
柳清漪微微点头,发丝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
她抬手理了理凌乱的发丝,从怀中掏出几包药,递到如意手中,声音虽有些疲惫,但依旧透着不容置疑的沉稳:“去烧壶热水,给几个孩子喝些御寒的药物,他们淋了雨,受了不少罪。”
如意双手接过药包,忙不迭地点头应下,转身匆匆去安排。
赵姨娘听闻动静,从马车上探出身来。她身着一件淡粉色的锦缎袄子,外罩一件白色的兔毛披风,显得温婉动人。
看到范凌霄和范熙那浑身脏兮兮的模样,她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眼中满是心疼。
她急忙转身翻找行李,动作娴熟地找出几件干净的换洗衣物。
她一边将衣物拿在手中,一边指挥着下人将马车内的空间腾出来,嘴里还念叨着:“快些收拾,让孩子们进去换身干净衣服,别冻着了。”
赵姨娘向来心细如发,出门前就考虑到孩子们爱玩闹,容易弄脏衣服,所以特意随车备着干净衣物。
她走到范凌霄和范熙面前,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轻声说道:“快进去换身干净衣服,别着凉了。”
她眼神中满是慈爱,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反观范京墨就没这么幸运了。
钱姨娘性子急躁,身着一件大红色的绸缎袄子,显得格外艳丽。
她双手叉腰,大嗓门一开口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范京墨,你看看你这副模样,跟个泥猴似的!”
她看到浑身脏兮兮的儿子,先是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又气又急的神情,紧接着上前一步,抬手便赏了范京墨一个脑瓜崩。
范京墨捂着脑袋,满脸不满地嘟囔着:“娘亲,你也太彪悍了,一点不懂心疼人。”
钱姨娘一听这话,瞬间气炸了,她的脸涨得通红,像熟透的番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一把揪住范京墨的耳朵,气愤地说道:“好你个范京墨,你长本事了啊,敢编排娘亲了!
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范京墨疼得龇牙咧嘴,不停地求饶:“疼,疼,娘亲,我错了,再不敢了。”
范白薇从一辆马车内探出个小脑袋,冲范京墨挤眉弄眼,示意他赶紧求饶。
范京墨也意识到情况不对,忙不迭地照做。赵姨娘到底心疼孩子,骂了几句后,还是让范京墨去换衣服了。
柳清漪和几个孩子换好衣服后,如意也将汤药准备妥当。
热气腾腾的汤药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一人一碗下肚,胃里暖呼呼的,寒意也渐渐消散。
柳清漪特意走到周姨娘面前,她换了一件素色的锦缎披风,身姿优雅,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轻声说道:“周姨娘,带着范嫣然同我乘坐同一辆马车吧。”
周姨娘身着一件浅蓝色的衣衫,外罩一件灰色的披风,听到这话,心中窃喜,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开来,她以为柳清漪已经原谅了范嫣然。
不由在心中暗自想着:夫人果真大度,不和小孩子一般计较。
随后,柳清漪吩咐车队赶路。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在泥泞的道路上艰难地滚动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柳清漪的马车行驶得格外缓慢,渐渐地落在了最后面,与其他车辆隔着很远一段距离。
周姨娘坐在马车里,起初还沉浸在喜悦之中,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
马车外的景色越来越陌生,周围的气氛也变得有些诡异。
寒风透过车窗的缝隙灌了进来,吹得周姨娘不禁打了个寒颤。
车队行至拐弯处时,柳清漪所在的马车突然换了个方向,和车队背道而驰。
周姨娘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声音带着一丝惊慌:“夫人,是不是走错路了?”
她紧紧地盯着柳清漪,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柳清漪却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神情。
周姨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直觉告诉她,事情似乎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