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大人,此事乃子虚乌有,草民不曾做过。在草民心里,柳氏一直是兄嫂,并无其他想法。”
“胡说,老子分明看到……”
“住嘴!”村长立刻呵斥,然后指着孙尚堂说:“孙尚堂,如今的你一口一个老子,可还有半点读书人的模样?你简直是给我们老孙家丢脸!”
孙家村的人祖上都是大家士族,只是随着改朝换代后逐渐落寞。
全家到了这里建立了孙家村,村子里的人除了三家外姓人家,其他的多多少少都是沾亲带故的一大家子,全都姓孙。
虽说是寒门,但往前数身份在哪儿,孙家的子孙是可以读书入仕的。
村子里有好几个读书人,像孙尚堂、孙友仁都是读书人,甚至于孙尚堂的文学可比孙友仁高出来太多。
“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撞了邪了,之前的你分明上敬长辈,下护幼子,进退有礼,可看看如今的你,不敬长辈,欺辱兄弟,殴打妻子,还嗜赌成性!
孙尚堂啊孙尚堂,你到底是被谁鬼迷了心窍?!”
孙尚堂原本还一脸的怒气,听到这话却偃旗息鼓?,低着头不再言语。
容顼年注意到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心虚,不由得暗暗挑眉。
这村长的话也很有意思。
“大人,他们都是一伙的,我分明好几次撞见孙友仁和柳氏一起说话,他还帮柳氏做活。”
“孙尚堂,我为什么这么做你不明白?”
“我明白什么?”他梗着脖子说。
孙友仁一脸失望的摇头:“曾经的你一直是友仁最为敬重的兄长。只因为你孝顺母亲,待嫂子更是极好,舍不得打舍不得骂,也舍不得她干活。你对长辈也是温和有礼……
可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就变了,和以前的性子完全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你对你的母亲大吼大叫,对你的妻子更是常打常骂,她身上完全不曾有一块好肉,就这样还要每天下地干活,挑水劈柴,大冬天的去打水,摔在地上差点把孩子掉了。
这些在你眼中根本不重要,反而觉得是她太没用,给不了你银子,让你吃酒赌博。
村子里的人早就看不下去了,不仅是我,就是婶子婆婆们,只要看到都会帮她。否则柳氏一个文弱女人,要照顾老人又要照顾孩子,操持家里还要面对你的打骂,她还能活下去吗?”
这话将孙尚堂怼得无言以对。
一时间,在外面看戏的百姓也纷纷看向了孙尚堂,对着他指指点点:
“原来是这样啊,这样的男人真不是东西!”
“可不是,自己媳妇怀了孩子还下地干活,差孩子都差点没了,他不仅不关心还打人,这样的人就应该让容大人打他板子。”
“看来之前那些话也都是他胡说的,毕竟村子里的人都为那柳氏作证。”
“这柳氏也是个可怜的,竟然嫁给了这么一个玩意儿。”
“刚才容大人可说了,人家叫柳月言,不叫柳氏。”
“对对对。我要是这柳月言恐怕早就拿菜刀把他砍了。”
刚才那些针对柳月言的话全部回到了他的身上,孙尚堂这才感觉到被刀扎在身上的疼痛感。
他顿时站了起来,指着外面的百姓破口大骂:“你们是个什么东西?我孙尚堂虽然出自寒门却也不是你们能议论的,给我闭嘴,不然割了你们舌头!”
嘭!
容顼年用力一拍惊堂木,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随手拿了一块令箭给陈远,道:
“孙尚堂咆哮公堂,张嘴二十。”
闻言,陈远立刻拿着令箭上前。
孙尚堂被吓得步步后退,却被女捕快香菱抬起杀威棒朝着腿弯一打,直直跪在地上。下一秒,陈远已经到了跟前,拿着令箭对他的脸左右开弓。
二十下结束,孙尚堂脸已经肿了,嘴角还挂着鲜血。
围观百姓们见此纷纷叫好。
柳月言心有不忍,可终归没有说什么。
容顼年盯着孙尚堂的脸,微微蹙眉。
她之所以让陈远掌嘴,其实并不是因为孙尚堂咆哮公堂,只是怀疑孙尚堂戴了人皮面具,伪装成了孙尚堂。可不曾想这人挨了这么多打脸皮一点都没问题。
她想了想,走了下去。
“香菱。”
“是,大人。”
香菱把杀威棒交给旁边的安慧,上前一步,直接拉开了柳月言手臂的衣袖。手臂↑青青紫紫的,旧伤还没好又添了新伤。
香菱看着她手臂上密密麻麻的伤,眼眶一红,又拉开另外一只手,那痕迹只多不少,她瞬间更心疼这人了。
容顼年只想借此靠近看看孙尚堂的脸,可当看到柳月言身上的伤时,她是真的没忍住,直接抬腿,一脚踢在了孙尚堂的心口。
孙尚堂瞬间飞出去一点,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大气不敢出,纷纷看向踢人的容顼年,察觉到她的低气压也不敢开口求情。
可这要是把人打死了,那也是要被批评的啊!
好在,容顼年也不是不知分寸的人,踢了一脚就没动了。只是脸色说不上好,说的话也带着冷意。
“本官最见不得的就是你们这种毫无本事的软饭男,还家暴妻子,简直就是该死!”
“大人饶命啊!”孙尚堂挨了一脚,可不敢有半分怨怼,只能爬起来磕头求饶:“大人,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
他到现在也不明白,分明是自己报官的,是想把这个女人以通 奸的罪送进大牢的,可是为什么到了最后被说的、被打的都是自己?
早知如此,他就不报官了!
“自然。按照我朝律令,殴打妻子,轻者打三十大板,重者打三十大板,关押三月。若是妻子状告者,服徭役一年!”
服徭役,那就是被迫参与修建宫殿、道路等公共工程,这些劳动都是无偿的,而且反抗不得。
不管是否愿意,是否健康,能不能做,朝廷都不管,人必须去,哪怕死在路上也必须去。
闻言,孙尚堂害怕了,立刻磕头。
容顼年却看向柳月言:“柳月言,你可要状告你丈夫殴打你一事?”
不等柳月言说话,孙尚堂已经跪着走了过来,一把拉住柳月言,哀求:“月言我错了,我以后会改的,肯定好好对你,再也不会打你了,咱们不告好不好?”
容顼年冷笑一声。
这种人,如果不是因为要倒霉了,根本不会认错。而且他认错也不是觉得自己错了,而是因为这样可以让他不用受罪罢了。
她倒是想看看柳月言怎么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