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不是要赶她走,而是要奖励给她钱!
“这2000块,你拿着。”师父悄咪咪的叫她到里间,然后让她把手展开,从袈裟袍子的内衬中抽出一叠钱放在安明手心里。
哇,这么多!
师父给她2000块,是2000块钱耶!
安明这半辈子也没一下子见过这么多现金,如果节约着花,这可是好几个月的生活费。
“师父,我,我—不要--”结巴了。
激动,感激,受宠若惊都不足以形容此时,还有大脑一片空白。
“师父,我这个月还没干到2000!”
“傻姑娘,你就当师父给自己做的投资--”
本来好赖这钱是万万不能收的,但是师父这样说,安明收了,要是不收还真叫师父为难。
这是师父做的投资,她在心里起誓她的回报必将是丰厚的。
所以后来只要是师父有要求,安明一定满足。
自从这家里男人去世之后,师父一直带着儿子小远寡居。
后面有好多人帮忙介绍,“小张,一个人带孩子生活很难,再找一个吧。”
“我现在很好,没必要再找个祖宗伺候!”
媒人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安明拍着沙发捂着肚子蹬着脚笑的止不住,”是不能找个祖宗回来——”
“这个臭丫头,不是祖宗也不找!”
师徒几个回合下来没有媒人敢登门造访,热情的客人来剃头时也不愿意乱牵红线了。
“师父,师公一定很爱你!”
安明小时候村里常有口口相传好女不嫁二夫的贞节烈女故事,安明心想师父不会也这样要为死去的男人守着吧?
“言情小说看多了!哪有爱与不爱,时间长了都是亲人。”
“读书时,言情小说不敢多看,会被揍的。”
安明吐吐舌头,有种被言中心事的心虚。
“佛家常说爱恨有度,女孩子不能爱的太过,要爱人先爱己。师父现在已经无欲只有两求,一求儿子和你平安顺遂,二求就是你们能幸福美满。”
师父哪是无欲两求,而是有欲多求,且都是为别人。
“明天,我要去菩提寺,你要一起去吗?”
“我和师父一起去。”
安明就像积极回答问题的学生马上表态响应。
“好,那我去准备一下。”
土黄色的袈裟显得异常的宽松,师父头上又多了几根白发,安明这几年没事就跑对面去数数,“师父永葆青春!”
“你明天不上班了?”
他们走出门洞后,阿君好奇的问安明。
这时的天已经全部黑了下来,两边的路灯已经亮了,三三两两的人结伴而行出来消食,看到熟人相互打声招呼,“安明,好久不见--”
“明天的课--”安明突然想起来。
“明天的什么课?”
不小心漏嘴了,安明赶紧捂住嘴绕回来,“我明天我向公司请假。”
有一种小小隐秘的胜利感,只是不想活的太透明而已,不伤感情。
第二天一早,安明家的门就被敲开,是师父,“安明,准备好了吗?”
“好喽。”
今天是便装出行,其实自从怀孕之后,安明是怎么方便怎么来,一切从简。
天气已经微微转暖,安明今天穿着一件米色的棉服外套,想着要去佛家之地,还是以素净为主,特地还穿了一双米色的运动鞋。
“哎呦呦,我的小姑娘嘞,净花在打扮上了,快走了,咱们坐公交车去。”
师父牵着安明的手,另外一只手拿过安明胳膊上的手提包交给小远。
今天师父没有穿袈裟,那个太长,外出不方便,上公交车容易夹到,换了一件土黄色的短款中式对襟褂子。
“师父,你要把土黄色穿到底吗?”
安明想劝师父换一件衣服,穿这件衬托的老人家的小脸蜡黄干瘦。
当然师父才五十几岁,如果称呼老人家有点把人叫老了,但是安明是一种尊敬,她一直把师父看成长辈。
“阿弥陀佛!我这是穿的佛家衣。”
“小远,快拎好你阿姐的包,你阿姐现在是大肚皮了,要轻省些。”
“师父, 我只是怀孕,不是生命,没那么娇贵—”
出个门,待遇提高了好几个档次,安明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快成麻烦。
他们三个,安明本来想让阿君一起去的,这样路上减轻一下师父的负担,但是阿君说他们明天有一个展览要参加,老板每个人另外多500元小费,“那还是抓紧挣奶粉钱吧。”
“安明,你婆婆去吗?”
“师父,我婆婆还在疗养院没回来,就算是回来,估计也走不了路,她的腿萎缩的特别严重。”
安明想起她可怜的婆婆,不知道她此时在干什么,是不是又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吗?唉!可怜的老太太。
“走吧 !我们在菩萨面前帮你婆婆烧烧香。”
安明被师父拉回思绪,准备出发。
公交车启动了,他们上了918路车,这辆车是开往市区的,到了市区之后转车,到北市码头,然后渡船。
安明小时候生活在旱地,一条小水沟都稀罕的不得了,别说是坐船了。
可是今天不爽,晕船!
“好事多磨!”
师父温柔的安抚,犹如母亲一般把安明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背,有了母爱的力量安明身体舒服些许。
“阿妈,阿姐,快到了!”
前面就陆地,北市江很宽,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冬季雨水特别多,江面又变宽了,本来15分钟的机动船,硬是开了半小时。
“安明,好多了吗?罪过!都是师父不好,早知道不拉你过来了。”
师父又在罪己。
“没事的,师父,我自己想过来,我想许几个愿望。”
“阿姐,你可够贪心的,要许几个?太多可不灵验了。”
小远拎着安明随身携带的手提包,跳过甲板,最后一个下船。
“臭小子,走开,还说风凉话,没看到你啊姐难受的不行。”
师父说完扬手就要打小远的后背,安明拉着扬起的手,“师父,别再说小远了,这孩子已经够懂事了。”
小远是师父唯一的孩子。
师公去世时小远才十岁。
他阿爸走的时候他没哭,在他的记忆中阿爸不是在舞厅就是在去舞厅的路上,总爱摆出北市小开的吊样,其实就是穷逼,动不动就找阿妈要钱。
这样的阿爸,不哭也罢。
可是最近邻居们总是说,“小远,越长越像他阿爸。”
这次随阿妈过来是向菩萨求个愿望:不要长得像阿爸,他要像阿妈!
当然他谁也没说,连阿姐也没说,这是自己的小秘密,或许某天会告诉未来老婆,但现在谁也不能说,这是大男孩的秘密。
“小远,快点,我们到了。”
因为发呆小远又被落在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