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太医匆匆赶来,一看到躺在床上的半边身子染满血的人,顿时愣了一下,才俯身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快来看看阿渊这是怎么了?”司马清低哑着嗓子,脸色阴沉得可怕。
御医扶了扶药箱,意识到这次应得怕是份苦差。
御医收敛心神,替谢渊诊脉,包扎伤口,不由叹道:“伤口这样深,只怕会留疤。”
闻言,司马清更加担忧起来,他握住谢渊冰冷僵硬的右手,“我不管,一定要治好阿渊,否则你提头来见!”
御医心里暗道苦闷,太子这样霸道,他能有什么办法?
但是这些话,他也只能藏在心里,表现出为难,“微臣尽力而为,只是若是留疤,也不是臣能控制的。”
“嗯,你尽管治,最大程度的保证渊儿无恙。”
御医走后,司马清坐在床沿边,盯着谢渊苍白如纸的脸庞,怔怔发呆,许久,他喃喃道:“阿渊,你怎么这样心狠决绝呢?”
“陛下驾到。”此时一个尖锐的嗓音响起,晋临帝带着谢君离出现在殿中,还不等司马清反应,谢君离就走到了床榻边,望着谢渊虚弱的模样,垂眸不语。
“渊儿这是怎么了?”晋临帝不由厉声询问。
司马清张着口一时哑然,竟不知如何作答,只得支吾着敷衍:“父皇……是,是……”
晋临帝皱紧眉头,“你说啊。”
“是我伤了他的心,他撞了石墙。”司马清艰难的吐字。
晋临帝怒斥:“你真是胆大妄为!”
“父皇……”司马清咬着下唇,想辩驳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
“陛下。”此时传来谢君离微弱的嗓音,“我想带渊儿回府,请陛下恩准。”
晋临帝还未回复,司马清就急了,“我不许!”
“你不许?你凭什么不许?”谢君离见谢渊这般伤重,怒不可遏,厉声质问。
“他是我的太子妃,没我的允许,他休想出宫。”
谢君离抬头看向晋临帝,他只是沉默着,眼神中饱含了怒气。
而后他看向司马清,一字一句:“我是他父亲,我要带他走,谁也别想拦着。”
谢渊是太傅的儿子?
这句话萦绕在司马清的脑海,炸裂开来,素问太傅和君父有……
若谢渊是太傅的儿子,那太傅岂不是成过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君离态度强硬,晋临帝有感他在病中不想驳斥他,于是沉吟片刻,缓缓点头。
谢君离抱起谢渊往外走,刚迈步,就被司马清拦住。
“站住!”
晋临帝皱眉,正欲训诫他,谢君离已经冷漠地推开他,径直往外走去。
“父皇……”司马清一时间竟忘了该做什么。
“让他们走吧。”晋临帝摆了摆手,转身往内室去了,只留下一脸茫然的司马清站在原地。
忽然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
谢君离一路抱着谢渊疾驰回家。
“公子?”管家看到谢君离怀中昏迷不醒的人,吃惊得瞪圆双眼。
“快去把五味叫来。”谢君离将谢渊放在床榻上,亲自守着他。
“是。”管家连忙退下。
谢渊静静地躺着,面容苍白,嘴角残留着一抹殷红的鲜血。
谢君离拿出帕子轻柔拭擦干净,而后伸手握住他的手。
这孩子倔得厉害,此番做出如此激烈的事,想必是受了委屈。
五味很快赶来了,看到谢君离的举止,疑惑地凑近一瞧,“太傅大人……这……”
“先给他处理伤势吧。”谢君离淡声道。
“哦,好。”
管家端来水盆、纱布、黄酒等物品。
五味仔细替谢渊处理额头的伤口,不由感叹:“这样深的伤痕,恐怕要留下疤痕。”
闻言谢君离呼吸一滞,他原本计划好了,让谢渊入仕,可脸上有疤痕……便是断了为官的可能,他又如何安置?
五味小心翼翼地替谢渊缠上绷带,末了对谢君离道:“太傅放心吧,属下定竭尽全力为公子恢复容貌。”
“多谢了。”谢君离点头致谢。
“太傅客气了,这都是属下分内的职责。”
随即五味又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方才告辞离去。
谢君离一直待在床榻旁,寸步不离地照顾谢渊,晋临帝匆匆赶到,让他去休息,可他却怎么也听不进去。
夜幕降临,天际星光璀璨,月朗风清。
晋临帝忍无可忍,“谢渊都晕了两日了,你就算要陪着他,也总要吃饭喝水吧?”
“他没醒,我哪里也不去。”谢君离目视前方,眼底一片平静。
晋临帝抿唇,“你瞧你脸色比他好不了多少,再这样守着不吃不喝,朕可就不许他继续待在这了。”
“陛下……”谢君离还想说些什么,对上晋临帝不容商榷的目光,终是选择闭上嘴巴。
晋临帝这才满意了,命人送来饭菜和汤药。
谢君离一动不动地看着桌案上的食物,并未动筷子。
“要朕喂你吗?”晋临帝挑了挑眉梢。
谢君离低垂着头,“陛下,我真的吃不下。”
晋临帝闻言,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了许多,“朕知道你关心渊儿,不过你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才行,你要是出了差池,渊儿醒来又要依靠谁呢?”
谢君离抬眸看向晋临帝,目露恳切之色,“陛下,请陛下不要从我身边带走渊儿。”
晋临帝闻言瞥了一眼门外,司马清一直守在门外不敢离开,也不敢进来。听到这门不由的动了一下,晋临帝知道是他听谢君离要留住谢渊,按捺不住了。
沉吟片刻,沉声道:“等渊儿醒来,自己选择好不好?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就算关心他,也不能专断啊。”
晋临帝顿了顿,“朕不愿你插手渊儿的事,就是怕你身子吃不消。你若因此伤了身子,朕定不许你再见他。”
晋临帝这样说,谢君离眉头皱得死紧,却迟迟没有开口反驳。
“快吃些东西吧。”晋临帝颔首,示意他用膳。
谢君离这才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在碗中,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晋临帝盯着他的侧颜看了半晌,突然道:“渊儿是东宫太子妃,他始终是要回东宫的。”
提到这个,谢君离眼底闪过一丝痛楚,强装镇定:“陛下,说好的让他选择,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