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知道姑娘是鲜少出门,见着什么都有趣,便不扫兴劝她早些回府了。
捧着茶盏跟点心,三人坐在靠窗的茶几旁,听着说书先生说书。
说到有意思的地方,三个人“咯咯”笑作一团。
不知怎的,说书先生还没说完一段,下面忽然开始闹哄哄的吵了起来,仔细侧耳去听,依稀还有女子的哭喊声。
“真是晦气,好好的听着书呢,又闹个什么。”赫连晴空没了听书的兴致,捧着茶盏回了座位。
“凝霜,你去下面问问。”温洛月起身朝楼下看了一眼,一群人乌泱泱都混在一处,看不清什么。
关上窗,凝霜转身出了房间。
“月儿,你也快回来坐着歇会吧,别被那些人扫了兴致。”赫连晴空啃着糕点,朝她招手。
“嗯。”
温洛月慢吞吞走回位置上落座,心里还挂念着地下的事,也没心思品茶吃东西了。
凝霜下去时,顺道让楼下休息好的侍卫去了楼上的包厢看着,以免有人趁乱想浑水摸鱼。
“你这丫头,家里都没人了。还在这外面抛头露面做什么,倒不如跟了我们小爷回去,抬了你做小妾,也不枉费你长了这么一张俊俏模样!”
为首的男子长得异常魁梧,浓眉小眼,脸上还横亘着一道长长的刀疤。对着地上不断挣扎的姑娘出言轻浮,调戏不断。
“就是,跟了我们小爷,还用得着在这混日子吗?”
“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就在眼前,别不识抬举!惹恼了我们爷,把你衣裳扒了,就地把你办了!”
......
粗鄙不堪的话语层出不穷,地上那姑娘衣衫凌乱,羞愤难当,几欲自尽都被拦下。
凝霜知道自己只是个奴婢,不该管这些闲事,这些人敢在闹市之中如此行事,来头定然也是不小的。
可她实在看不下去了,好好一个小姑娘,被逼的自尽都不许。
拉住茶楼的一个小二,塞给他一锭碎银,吩咐了几句。
接下来,她能不能逃脱,就看老天爷帮不帮她了。
凝霜不敢多留,找了围观的人打听了几句,直接回了楼上。
“他们都与我说了,那姑娘实在是可怜。”温洛月等不及凝霜回来,就问了门口的侍从回话。
侍从告诉她,那姑娘是走投无路在街上卖身葬父,被那青楼的老鸨看中强抢去的。
没几日就又被送去讨好彭家的大少爷,那少爷是个一贯好女色的,癖好又多,家里已经娶了几十房小妾了,每隔几日就会娶几个,再抬出去几个。
楼下那姑娘不愿就这么被磋磨死,这才趁人不备逃了出来,可也只逃到这茶馆,就又被那少爷的手下抓住了。
他们都瞧见了,那姑娘浑身是伤,身上一块好皮都没有,已经折磨的没有个人样了。
“凝霜,我想帮帮她,你可有什么法子?”既然这事让她遇见了,她断然没有不帮的道理。
反正那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得罪一个也是得罪,得罪两个凑一窝。
凝霜沉默了一瞬,“奴婢刚刚使了银子,让小二去报官。按理说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就一条街的路程不至于这会了,人都还没到。”
“要么就是小二没去,要么就是小二去了,但是官府怕惹事,不来。”赫连晴空接着道,世风日下啊,京城也避免不了这样强取豪夺的事。
“那,派几个功夫好的去找他们谈一谈,把人买下来,多少银子都使得。”温洛月提议。
凝霜闻言只是摇头,“那些人凶神恶煞,势必是要把人带回去交差的,又怎么会为了银子放人。”
“月儿,你还是太单纯了。”赫连晴空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温洛月的发顶,“小月儿,不如这样,我下去用我郡主的身份,唬住他们,然后趁他们松懈,你带着人直接上去,把人抢了就跑。”
“不行,”温洛月直接否定她的想法,“我可以去抢,但是你不能拿你郡主的身份开玩笑。要是让宫里知道,你还能好过么?”
“哎呀,这样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办嘛!”赫连晴空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
沉思一会,温洛月冷声道:“凝霜,你带着将军府的令牌,再带两个有功夫的,去官府那边,无论如何都要把人请过来;余下只要会功夫的,等会都上去,制造混乱把人趁机抢出来带走;晴空,我们去马车上等着,等人一抢到就立即驾车回将军府。”
“姑娘,万万不可啊!”她们这些下人可以冒险,可姑娘千金之躯怎能承担如此风险!
赫连晴空被温洛月的一番话说的那是热血沸腾,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行了,你也别劝了。小月儿犟起来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今日我就舍命陪一回君子!”
凝霜见温洛月已经准备出门,连忙到门口拦着,“姑娘稍等,奴婢这就去请官兵,还请姑娘顾忌些自身,等奴婢带官兵回来再动手。”
“好,快些去吧,一路小心。”温洛月没再拒绝她的好意。
等凝霜出了茶楼,温洛月也不再干等下去,拉着赫连晴空,带着一众侍从下了楼,兵分两路各自开始行动。
时间太赶,温洛月也没有详细告诉他们要怎么制造动静,只是让他们别伤到人以外,闹得越大越好,一切损失,到时都会由她来承担。
有了温洛月的这句话,侍从们还有什么放不开手的,纷纷应下。
“就是你们强抢民女是吧!”侍从里领头的,上去就是一拳头。
还没反应过来就挨了一拳,刀疤男气的狠狠啐了一口,“娘的,你们谁啊!敢打老子!”
“打的就是你们!”早就看不惯这些人的做派了,有这么多力气不去当兵报国,尽跟着那些纨绔子弟做些伤天害理的事。
侍从们一个个都投入进战斗中,与刀疤男带领的那些人一时间打的不可开交。
霎时间,茶楼一楼一阵鸡飞狗跳,那些看热闹的也不敢再围着了,都跑到了茶楼外,围的水泄不通。
打到一半,侍从领头的就发现什么不对来,那姑娘呢!
温洛月与赫连晴空在车上等了许久,也不见他们把人送出来,只好下了马车想进茶楼看看情况。
茶楼外人挤人,差点就挤不进去。
温洛月紧紧拉着赫连晴空,生怕走丢。
伸长脖子,踮着脚往里头看去,还在打呢,就是不见那姑娘。
“月,月儿你脚边!”赫连晴空在她耳边结巴着,指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一团惊叫着。
什么?温洛月也感到脚边的衣裙被什么拉扯着,低头看去,是那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