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感到浴桶里的水有些凉,便打算再叫柱子添些热的来,光着身子来到门前还没等自己开口,就见六子提着桶热水已经推开了门。
“四爷。”六子可是把源哥看个真切,立时感到脸上发烫,“我——我给您送热水来了。”
“柱子呢?”清源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那小子是不是又去偷懒了?”
“没——不是——”六子感觉自己的手都要拿不稳水桶了。
“你结巴什么?”清源一笑,“就给我打哑谜吧,你还真是要被柱子带坏了。”
“柱子哥找人归置书房去了。”六子深吸一口气。难怪此前在木桥下少爷说了那样的话。
“六子,你先别走,我有些事想问问你。”清源起身又坐进了浴桶之中。
六子并没有看到当时打斗的场景,现听清源又仔细的说了一遍后,又回忆下那几人的死状。四爷,两个倭人都使用的是太刀,面具人用的兵刃是把软剑,两个女子一人用的峨眉刺,另一人用的是条软鞭。
面具人的伤口是太刀所致,极有可能被一刀毙命;院外三人所呈位置来看,那倭人之死应是与两位女子有关。在烧毁尸身时自己也是特意看了看,倭人脖颈处还留有一截软鞭,胸前几处伤口应是被峨眉刺所伤;两个女子一人断手,其颈部至胸前也被太刀划开;另一人手还握着软鞭,但其腹部也有个横向的刀口。
清源点点头。“如此说来,两女一男死后便只剩下院内那个倭人未死,那三人赶到时这才出手将其击毙。”
六子想了想说道。“四爷,我只觉得先前瓮中的虫子与这次的有些相像,更何况陈兰花不知所踪。死的这几个,尤其是那两名女子会不会和魏老五他们有关?”
清源点点头,六子的猜测和自己所想倒是一致,现今只要弄清楚一件事便可。“六子,你马上去准备下,咱们稍后就动身。”
驿站王管事叫人将两匹马牵去了后院,见清源二人也不在此留宿,便小心的问道。“官爷,这天都黑了,可是还有要事去办?”
清源板着脸,故意压低声音。“可知道些有关‘头道岭子’村的事吗?”
王管事忙回道。“官爷,小的是年后才接管这里的,再者岭上的那几个村子不是咱们所辖范围,我还真是所知甚少。”
“嗯。”清源故作深沉的点点头。
“官爷可是要连夜赶去村里?”王管事又问道。
清源喝上一口茶,又做出个无奈的表情。“哎,要不是有些事还未处理完,谁不想睡个安稳觉啊。”
王管事可是想要卖个好。“官爷,小的倒是听说有条近路,想必能快些赶过去。”
清源没想到这条近路自己竟也算得上知晓。二人待到了木桥后便沿着溪水向北而行,河道对面便是那片荒掉的农田。大雨过后河道变窄了许多,借着月光也算能看得清脚下,深一脚浅一脚的沿着碎石向前,不过半个钟头便看到了对岸堆积着厚厚的一层泥沙。
清源看向黑黢黢的远处依旧没有现出一丝光亮,那日因“障眼法”可是耽误了不少的时间,现下可得要警醒些才是。二人向前又走了约有一炷香,这才趟水来到了对面的荒地上。
望着满是半人来高的杂草,清源又掷出一枚“引路符”,在符纸的引领下又行进了有一里多地,待符纸燃尽这才走出了农田。
随着一阵阵凉凉的夜风吹过,清源不禁皱起了眉头,按计算此时也该到了村子周边,可眼前除了杂草就是那一棵棵黑乎乎的大树,此地绝没有被设置“障眼法”,也未察觉有任何异样之处。可房子呢?怎么还没看到一间村民的住所?会不会还要翻过那道陡坡?
“源哥,我感觉有些不对。”六子低声说道。
“此话怎讲?”清源闻听一愣。
“就好像有人在不错眼的看着我。”六子说道。
“哦?”清源又环顾了下四周,倒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你从何时有这感觉的?”
“就刚刚走进这片草丛的时候,我便感到有些不自在。”六子认真说道。
这黑小子身手不凡,作为练武之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有着极其敏锐的察觉,清源自是信他的。
清源看着前方黑乎乎的那一片,忽地想到若不是人在看着我们,那便是说——自己有道炁在身,阴邪鬼物自是不敢轻易靠近;六子虽非修道之人,但其阳气充盈之体也是一柄双刃剑,有鬼物对其避之亦能因此招惹鬼物前来。
清源取出一张黄纸,边用朱砂画符边口中念念有词
人来隔重纸 鬼来隔座山
千邪弄不出 万邪弄不开
灵符护其身 不在方寸间
清源见六子已将这枚符纸揣在怀中。“现下你还有那种感觉吗?”
六子向后面走了几步,随即又蹲下来看了看,忽地说道。“源哥,这些草也能似人一般听得着,看得见吗?”
“你这是有啥新发现了?”清源呲牙一笑。
“源哥,我是说真的。”六子可是亲眼所见。“刚刚我走过之处,身边的草都是直挺挺的,可现在有了符纸那草叶便如弯腰驼背一般耷拉着。”
“哦?”清源想了想,“会不会是眼花了?”
“我一直在您身后走来着,您身边的草没就有丝毫的变化。”六子肯定的说道。
“你先把符纸给我。且再试试看。”清源立马说道。
六子将符纸交给清源,又向前走了几步。只一瞬间,六子身边那一根根的杂草立时齐刷刷的挺直了身子,草尖真如长了眼睛般转向了他。没有一丝的声音,周遭静的可怕。
看着自己身边真是没有丝毫的异样,清源不禁撇了撇嘴。虽说万物皆有灵性,可这杂草想要吸收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可要费大劲了,任你再春风吹又生恐怕也难以成精。除非——
随着手中短剑斩下,本还是绿油油的草叶刹那间便发黄枯萎,就如深秋时节那般没有了一丝的生气。再次向周边的杂草斩去,一股阴冷幽怨的气息霎时蔓延开来,月光下一丝丝隐约可见的黑色雾气正缓缓升起。